李清宁很好奇。</p>

她问江阳：“刚才侯兵发什么了，你想什么呢？”</p>

“老庄表白被拒了。”</p>

江阳坐起来。</p>

他挺同情老庄的。</p>

但他一想到自己有老婆有特骄傲。</p>

然后——</p>

他又觉得自己有老婆真是太幸运了，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反正现在回想起来，江阳觉得自己当时懵懵懂懂，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望着高楼林立的世界，整个人傻了，买个地铁票都得身后等的不耐烦的大妈指点怎么买。</p>

他觉得自己特别像歌词里的唱的“哦，宁静的小村外，有一个笨小孩…十来岁到城市”，身边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傍晚出个门，绕着一个特别大的圆形体育馆转了一圈，就辨不清方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最后打了个车，司机看他跟傻子一样，车轮子还没滚几圈，拐了个弯就把他到了大学门口。</p>

就这种蒙。</p>

然而——</p>

就这么一个懵逼的笨小孩，最后却娶了大魔王。</p>

江阳这么一想，觉得好不可思议，他估计现在穿越回去，指着楼宇间褪色的巨幅海报，对迷路的江阳说，那以后是你老婆！那笨小孩会以为这傻逼想骗自己钱呢。</p>

“老婆。”</p>

江阳从身后抱住李清宁，“你太好了。”</p>

原来是这样。</p>

李清宁听明白了，她手摸了摸他搭在自己肩头的脸颊，“我们现在是大作家了，还是广告公司的总监，大策划，自信点，我老公这么好，我不喜欢你喜欢谁呢，”</p>

“是哈。”</p>

江阳都忘记这茬了。</p>

或者说——</p>

他潜意识里就没有把这些东西当成自己的东西。</p>

假如。</p>

他没有认识李清宁，他还把这些书，这些广告抄出来，然后别人不断夸奖、吹捧下，江阳觉得自己肯定会就像特烦恼的夏洛一样，飘飘然，在荣誉中迷失自我。</p>

但——</p>

他认识了李清宁。</p>

他知道李清宁是怎么成为李鱼的。</p>

她每天做大量的乐器练习，一首吉他曲，她弹不好，她就弹上八百遍，一千遍，一直弹到这首子成为简单的曲子为止；她每天阅读大量的谱子，凭借大量的乐器练习，让声音在心里变得清晰，凭借着卓越的内心听觉，在读谱的同时，在内心里把谱子演绎。</p>

还有。</p>

他们经常去听音乐会，在去之前，李鱼会把这场音乐会要演奏的作品谱子拿过来，不用打谱软件，自己手写配器。然后去音乐会现场听乐团他们自己呈现出来的音响效果，记在心里，等回来以后，李清宁就琢磨她与乐团配器的不同，沉浸其中，乐此不疲。</p>

努力，自律——</p>

再加上天赋和喜欢，这就是李鱼成为大魔王的路。</p>

江阳小时可能会想，不就是努力、自律嘛，天赋可能没有，但别的我都行！</p>

甚至——</p>

就别说小时候了，江阳在出车祸前都觉得，自己虽然在小县城，但只要自律努努力，一定可以考上清华北大，出来以后创业，升任ＣＥＯ，迎娶白富美不是梦。</p>

但。</p>

生活不是说说而已。</p>

用《推拿》中的话说，生活是由年、月、日构成的，它是由小时、分钟和秒构成的。没有一秒钟可以省略过去。李清宁的自律和努力就是刻在每一秒里的。</p>

在看过李鱼的努力以后，再听那些赞誉，江阳就觉得那是她应得的。</p>

再比较一下自己，江阳很难飘起来。</p>

不过——</p>

在他们谈恋爱结婚的时候，江阳还没写这些东西呢。</p>

李清宁把手里的策划案放下，“我会未卜先知，厉害吧。”</p>

“还是我厉害。”</p>

江阳觉得：“你再厉害还不是让我弄到户口本上了。”</p>

李清宁站起来：“户口本上的户主是我，你还不在上面呢，走了。”</p>

江阳：“去哪儿？”</p>

李清宁：“朋友约我们打网球。”</p>

“啊。”</p>

江阳让户主体谅下他，“我刚跑完马拉松。”</p>

“你在旁边晒太阳就行了。”</p>

李清宁把外套递过来，让她家大爷穿上，跑个马拉松弄了一身伤也没谁了。待江阳接过外套，她也穿上她的大衣，把头发放到大衣外面以后，拿起手提包，同江阳出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