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秀娘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不对劲,脸色微变道:“妾身自然也知道十万两银子,是再实惠不过了。房牙说是主人家手头吃紧,等钱用,才折价出让……”</p>
“笑话!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p>
三夫人粗暴地打断柳秀娘的话语,面带讥讽道:“你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武安侯府在京城是什么地位?”</p>
“我家老爷是皇亲国戚,身份贵不可言,岂会因为缺钱用,就将祖宅出让?”</p>
“这……许是那房牙弄错了……”</p>
三夫人笃定的语气,让柳秀娘开始动摇了。</p>
她眼巴巴地看着管家手里的契书道:“烦请夫人好好看看,这上面写的可是此地?”</p>
三夫人和管家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眼契书。</p>
三夫人掩唇惊呼道:“这上面写的还真是此地。”</p>
不等柳秀娘胸口大石落定,又听见管家轻咦一声道:“但这章子,似乎有些古怪。”</p>
柳秀娘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抱着三子凑近,急迫道:“怎么会有问题呢?这是牙行一位姓赵的经纪亲笔所写,就在半炷香前,还有户部的官吏做中人,一同签字画押了的。”</p>
这时,他们一行人中又出来一人,诧异道:“这位大娘子,你方才说是牙行一位姓赵的经纪?”</p>
睡得正熟的三子似乎觉得有些吵闹,在睡梦中瘪了瘪嘴。</p>
柳秀娘也顾不上哄他,手忙脚乱地比划了一番道:“正是,那人是个四十来许的男子,留着一把山羊胡。”</p>
“这就更奇怪了。鄙人曹典,是城西牙行的经纪。”</p>
曹典是个只有二十来岁的青年,做儒生打扮。</p>
他拱了拱手解释道:“鄙牙行主管城西厢十六坊的房屋买卖、租赁,共有牙人二十二人,不巧,一位姓赵的都没有。”</p>
曹典说着,又看了看契书,摇头道:“这章子边缘模糊不清,一看就是私人伪造的,恐怕大娘子是被人骗了。”</p>
柳秀娘眼前一花,险些站不稳。</p>
她是吃过苦、操持过生计的人,知道十万两银子的分量。</p>
就算杨家现在生财有道,无缘无故被人骗了十万两银子,也还是难免觉得肉疼。</p>
临到关头,柳秀娘反而涌出几分勇气,冷静了下来。</p>
她又不傻,只是方才被他们一吓,才有些失了分寸。</p>
等她静下来一想,就觉得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p>
为什么牙人一走,这屋主就找上门来了?</p>
还有这什劳子武安侯,她自幼在京城长大,也并未听说过。</p>
只听过武定侯唐雄的大名。</p>
柳秀娘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帮人却不肯让她分神。</p>
曹典深感遗憾道:“大娘子是外来人吧?近来城里出了不少这样的案子,有人乔装打扮成牙行的经纪,以低价转让为由,骗人钱财。听说府尹大人追查了许久,也没有眉目。反倒是那些个苦主,还要白白搭上请讼师的银子。”</p>
他暗示柳秀娘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就是报官也讨不到好。</p>
“哼,若是不贪小便宜,又怎么会上当?十万两在京城买这么一大间宅子,亏你也想得出来。”</p>
三夫人讽刺了一句,不快道:“行了行了,既然你不是贼,便快些走吧,省得在这碍眼。”</p>
怎知这句话却突然点醒了柳秀娘。</p>
柳秀娘疑心大起,抱着三子退后几步,小心问道:“这位夫人,方才那骗子,确确实实拿着锁匙打开了贵府的大门。且贵府既然无意出让,又为何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p>
三夫人脸色微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