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一坐上马车就舒坦地瘫在了虎皮上。</p>

宋均坐得笔直，掀开帘子看见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寸余高的雪，表情很沉重。</p>

才短短一个多时辰而已，气温骤然低了这么多，若是下上几天，大雪封城是可以预见的。</p>

他没有怀疑过杨明的话，只是当这个冰冷的现实真的应验了，他又不免觉得有些恐慌了。</p>

宋均忍不住问道：“先生，上官公子数日前才离开京城，他究竟能否来得及筹措炭火、粮食回来？”</p>

“不能。”</p>

杨明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场雪比他预计中来得快多了。</p>

满打满算，上官云龙才走了两天，顶多也就是刚到明州的样子。</p>

明州不产煤炭，都是从白国运过来的，要从市面上收购，也得花些功夫。</p>

就算他已经买到了东西，在回来的路上了，恐怕也来不及了。</p>

这场雪一旦开始下，短时间内是不会停的。</p>

气温会越来越低，顶多就是两三天，河流结冰就不能行船了，陆运也很困难。</p>

东西大概率是运不进来了。</p>

除非动用非常手段。</p>

但他也不知道那个非常手段，明州的匠人究竟做出来了没有。</p>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件不确定的事情上。</p>

宋均闻言心里一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明州的赈灾物资到不了，我们拿什么去救济灾民？难不成要指望朝廷？”</p>

“别想了，宋宏不给你添乱，我跟你姓！”</p>

“他故意把这事情推给你做，就是在等你出丑，只有把你逼到绝境，才能证明你身上的太祖光环是假的嘛。”</p>

杨明冷笑道：“不过么，我要的就是他落井下石，然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p>

宋均一脸不解，他最关心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救人。</p>

这么大的雪灾，至少会殃及城里大部分的平民，只有少部分家境殷实的富户和那些勋贵能幸免于难。</p>

四五十万人，别说吃饭，就是光取暖，都不知道要烧多少炭火。</p>

杨明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我昨日就已经让福伯抽调了所有现银去采购炭火和米粮、棉被了，带你去明秀阁，正是想问问究竟买到了多少东西。”</p>

正说着，明秀阁已经到了。</p>

他们直接绕到了后门，看见杨家军正在忙碌着往仓库里搬东西。</p>

杨来福迎上来道：“少主，老奴按您的吩咐去买炭火、米粮和棉被了。米粮倒是顺利，老奴同永宁的酒业协会打了声招呼，直接从几家粮商手里一共买到了八十万斤粮食，尤其是陈记，直接把铺面上所有米粮都盘给咱们了。”</p>

“被褥、皮毛，老奴也经胡家牵桥搭线，从胡家的姻亲手里收了不少。”</p>

陈记就是南越陈家的米铺。</p>

陈梁今年得了杨明送给他一批新型耕犁，耕作效率提高了两成不说，连产量也提高了不少。</p>

陈家在南越越做越大，垄断了其中一家米市，甚至都把米铺开到京城来了。</p>

胡家就更不用多说了，靠着白糖惊人的利润，胡家今年起码赚了上百万两。</p>

这两家对杨明是最感激不过的了。</p>

和杨明预想的一样，他让出了酒业协会的大部分利润，换回了五家盟友，做起事情来，自然顺利得多。</p>

他听着杨来福的话还有下文，问道：“那问题便是出在炭火上了，怎么，炭行的人不肯卖炭给我们？”</p>

“正是，昨夜一场冬雷，炭行的人不知道从哪听到了风声，笃定接下来会下雪，今日炭行直接休市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