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事情,说时迟,那时快,等宋赵广反应过来的时候,柴世夏已经动手了。</p>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是觉得痛快,又是觉得害怕。</p>
夷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伤了他们的人,谁知道他们会怎么狮子大开口啊。</p>
柴帅的儿子,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p>
宋赵广满脸苍白,战战兢兢地等着王曜发难,却不想听到了这样一句话。</p>
他顿时如释重负,急忙道:“依公主所言,这便可以开始了。”</p>
本来接受了各国使臣纳贡之后,应当要设宴款待百官和使臣,把文斗放在下午,作为余兴项目。</p>
但既然王曜等不及,宋赵广也不在乎将文斗提前。</p>
文斗便要挪到殿中,他带头摆驾回到正殿里,其他大臣一一跟上。</p>
杨明却故意落在后面,他低头一看,台阶上的血迹已经有太监在清理血迹了。</p>
看得出来,他们很有经验。</p>
几息功夫,便把汉白玉石上的血迹擦得一干二净。</p>
只是看着王景难看的脸色,谁都知道,赵王世子这梁子是结下了。</p>
许多文官纷纷从正在擦拭刀身的柴世夏身旁绕过,唯恐给他扯上关系。</p>
台阶下又传来了聂宜修尖酸刻薄的声音:“疯了,简直是疯了,伤了白国使臣,还能有好果子吃,柴家这是要给大兴惹来灭顶之灾啊!”</p>
其他人虽不像他那么夸张,却也有些忧心忡忡,小声嘀咕道:“柴家向来明哲保身,这一回是怎么了?当出头鸟,可没什么好果子吃。”</p>
“住嘴!”</p>
周耕读狠狠地呵斥了他们,他一一扫过文官队列,脸色铁青道:“老夫原以为,你们只是以大局为重,忍辱负重。现如今,老夫方才明白,你们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懦夫尔!”</p>
在朝中,他既不是白党,也不是赤党。</p>
他是矛盾的中间党。</p>
他知道夷人只是温水煮蛙,早晚会对大兴下手,若要对抗夷人,就得扩军,重整武备,大肆提拔将领。</p>
可是碍于祖训,他又怕武将的兵权过大,会危害到皇权,于是屡屡安慰自己,如今还不是时候,再等十年二十年,等大兴国富民强,等大兴有位英武的陛下之时,再考虑北定中原之事。</p>
但今天这件事情,王曜和王景的态度却让他瞬间醒悟了。</p>
即便大兴再富有,若没有足够的武力,在夷人眼中,也只是肥硕的羔羊罢了。</p>
而这些武将,也并非全是见钱眼开之辈,其中不乏忠义之徒。</p>
“死有何足惜?被夷人辱国,方是奇耻大辱!你们的诗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还不如不识字的柴大郎!”</p>
周耕读有心向柴世夏道谢,却又拉不下脸面,又痛骂了文官们几句,便进了殿中。</p>
柴世夏也不以为意,将刀身擦得锃亮,收刀回鞘,淡漠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上。</p>
杨明走到柴世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道:“柴兄,往日就算是泰山崩于顶,你都不改颜色,今天倒是难得见你发怒了。”</p>
他自从跟柴家成了联盟,跟柴世夏的关系也突飞猛进。</p>
和弟弟柴世冬不同,柴世夏的性情冷淡,跟二舅哥有得一拼,不爱说话,也很少生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