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到了你嘴里，倒是又变了味儿了！”</p>
林大嫂何尝不知道是这个道理，她先前还嘲笑过林玉娆一个姑娘抛头露面和一群男人打交道的，可瞧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她又后悔了。</p>
林有越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他振袖起身，“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p>
“我最后说一句，家里不只是阿珠一个人，还有阿理，还有其他闺女。你不为他们考虑，我得为他们！”</p>
这就是下了最后通牒了。</p>
与其留着这隐患，以后叫儿女头疼，倒不如他来当这坏人。</p>
只是心里到底难过，他绕道去了儿子林理的屋里，他正在翻着书籍练字，今日外头的喧闹并没有多影响他。</p>
见得爹来，他收了笔墨，连忙起身，拱手作揖，“爹。”</p>
林有越看着如今身姿渐长的儿子，心里五味陈杂，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坐下吧！在练字呢？”</p>
林理虽然年岁不大，但做事却很有条理，他垂头道，“夫子先前叫我们写两篇文章，方才跟阿容表哥聊了会儿，他给了我不少意见，眼下我在练字静心，顺便考虑斟酌。”</p>
“……好。”林有越见他有模有样的，心里宽慰。</p>
林理迟疑了下，动了动嘴皮子，“爹，您跟娘是，吵架了吗？”</p>
方才那场面，祖父祖母也好，爹也好，都不叫他过去旁听，只让他读书便成。</p>
但他心里也跟明镜一</p>
样。</p>
林有越勉强笑了笑，“你尽管安心读书，这些爹有分寸的。”</p>
林理抬头望着他，目光专注，半晌，他伸手握住了林有越的手，“爹，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会认真读书，撑起这个家的。还请您，好好儿的！”</p>
林有越快速眨动了几下眸子，把眼底的酸涩眨下，扯了扯唇角，“——好。爹不打扰你了，你好生地练字。爹还要去还人家桌椅呢，先走了！”</p>
说完，他飞快地从屋子里退了出来，抬手摁住了眼睛，心里翻江倒海得厉害。</p>
那些话，他对懂事的儿子是说不出来的！</p>
而这头，赵家一行人回了家后，赵宛舒就跺了跺冰冷的脚尖，先一溜烟地回了房间暖身子了。</p>
挨着火炉子，她才像是寻到了自己，瘫软在软榻上，轻飘飘的，都不想动了。</p>
赵容则过来，就瞧见她这副坐没坐相的模样，他摇了摇头，“你可真是怕冷！我就说去年你该吃些羊肉的，补补气血！”</p>
赵宛舒摆了摆手，“我受不住膻味。”</p>
因为她受不住膻味，便是今年年夜饭，家里都没做羊肉汤。</p>
实在是因为而今的羊肉他们处理得不够好，味道很是腥臊。</p>
她懒懒地翻了个身，拨弄了下手里的书，“大哥，你来做什么呢？”</p>
这书还是萧承煜给她寻来的话本子。</p>
她看的很是津津有味。</p>
赵容则眼角扫过旁边端茶倒水的桑枝，清了清嗓子，“我这没事还不能来找你了？”</p>
这话就叫赵宛舒新奇，她抬起眼上下打量着赵容则，看得他浑身都不自在，“你，你做什么那么看我？怪渗人的！”</p>
“我还觉得大哥你这话渗人呢！”赵宛舒搓了搓胳膊，她坐正身体，眯着眼睛觑着他，“我说，大哥，你该不会是……”</p>
赵容则紧张地坐下，眼神都不敢乱飘了，就是桑枝把水端到他跟前，他也不敢接，不敢看，只低沉着嗓子道，“是，是什么？”</p>
“你莫非是又想去燕北城了吧？说吧，你是不是在那边有了心上人？”赵宛舒猜测。</p>
赵容则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心口一紧，他飞快地扫了眼桑枝，连忙解释道，“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你倒是好，你，你还编排我呢！”</p>
“我哪里有在燕北城有心上人，你可不能这样胡言乱语啊……”</p>
他这副焦灼解释的模样，就让赵宛</p>
舒挑了挑眉头，她抬手捏着下巴，看着手忙脚乱解释的赵容则，蓦地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啊！”</p>
“桑枝给我大哥上一碗茴香茶。”</p>
桑枝有些诧异，但还是去泡了碗茴香茶，端了过来。</p>
茴香的味道特殊又扑鼻，爱的是人真爱，讨厌的人也是真讨厌。</p>
至少赵容则是不大喝得惯这味道的。</p>
他皱了皱眉头，“阿宛，你这是做什么？”</p>
“大哥，这可是桑枝新炮制的茴香。我尝过了，味道很是新奇，你也尝尝看，保管叫你印象深刻的。”赵宛舒托着腮帮子，笑眯眯道，“这可是桑枝的一片心意，想必大哥不会轻易辜负吧？”</p>
赵容则心口一跳，他看了眼笑着如狐狸般狡黠的赵宛舒，又望了眼满眼期待的桑枝，哽住了。</p>
桑枝倒是没想着真叫他喝，比划着说道，“大少爷，您喝不惯的话，奴婢去给您换一碗。”</p>
手一停便要重新端走。</p>
赵容则反射性压住了茶盏，也不小心摁住了桑枝的手，入手的柔软嫩滑，就叫他紧张不已，连忙收回了手，尴尬道，“对，对不住……我，我是想尝一尝的。我还没试过这种新喝法……”</p>
桑枝愣了愣，倒是没多想，只是福了福身，退回一旁继续做女红。</p>
赵宛舒心里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她笑嘻嘻地望着喝得龇牙咧嘴却又压着不敢表现得赵容则，心里暗暗道，看来是真爱了！</p>
她也不说穿，只推了一碟子蚕豆到赵容则跟前，弯起眉眼：“喏，大哥，配着这个，更是别有风味。”</p>
赵容则警惕地睨着她：“不了，我吃饱了。我来寻你，是想问问你，今年可是打算再去燕北城？”</p>
毕竟那边的铺子才做了一半的准备，年后该是要开店了。</p>
届时还是需要盯一盯的。</p>
赵宛舒“唔”了声，抬手摸了摸耳朵，“是有这打算的。很多事情需要前去做，不过等元宵，二哥走了之后我再过去！怎么了，大哥也想去？”</p>
赵容则想了想，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我看燕北城比咱们这繁华许多，之前我也在外头转了转，发现那边虽也有卤肉，但却没有咱们家的好吃。”</p>
“我想要不咱们家的卤肉和凉菜也搬到燕北城去，这样，一来也能给家里再添个进项；二来嘛，也互相有个照应。”</p>
“至于铺子买不起不要紧，可以先租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