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很迅速的写了和离书,把曹丹摘了出来。</p>
然后在行刑前几日,曹家送来了曹丹即将嫁入安平公府的消息。</p>
他不知道他爹当时的想法,他也不知道曹夫人又是如何想的,只是那时候的他,感到仿徨的同时,也想过,兴许那样对两个人都是解脱了。</p>
所以,对于萧韶光这个疑问,他也无法作答。</p>
萧承煜只能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勉强扯了扯唇角,“爹娘之间的事情,我不大清楚。但是,爹肯定是爱着小光的。”</p>
他还记得当时他们被救出去时,他曾跪地哭着求他爹跟着一起走,他爹只是沉重的摁住了他的肩膀,说了句:“从此以后,你就是一家之主,要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连带我这份一起。”</p>
那句话太过沉闷压抑,把一种无形的责任深深地压在了他的肩膀上。</p>
直至今日,萧承煜都依稀能回忆起他爹那粗糙又宽大的手落在他肩上的重量。</p>
他想,他爹是真的爱他们这些孩子的,兴许他不是个好丈夫,但却是个好父亲。</p>
萧韶光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真的吗?我还以为,爹不喜欢我,只喜欢哥哥……”</p>
“当然不是。你可能年纪小,没有印象,但是小时候我总是被罚站罚跑罚练剑,爹总是喜欢抱着你晒太阳,然后看住我。”</p>
“对着我是风刀霜剑,对着你就是温暖如春……那会子,我还偷偷说过爹就是会变脸术。”</p>
这些记忆都被埋藏在了内心深处,在这一瞬间都统统从角落里蜂拥而出,攻击着萧承煜。</p>
他捏了捏萧韶光的小手,“好了,等以后我再细细跟你说,你想知道爹什么,我都讲给你听。现在,先把药给喝了,不然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你阿宛姐姐又该生气了。”</p>
萧韶光鼓了鼓腮帮子,虽然讨厌苦药,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端起药碗,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好在赵宛舒怕他太苦,就加了一丢丢的甘草调味。</p>
好歹是让萧韶光顺顺当当的喝下去了。</p>
喝完后,他忍不住吐了吐小舌头,“好苦哇!”</p>
“蜜饯。”托盘里还准备了一小碟蜜饯,这是赵宛舒提前准备好的。</p>
萧韶光含住蜜饯半晌,才感觉嘴里的怪味儿散了许多。</p>
这时,赵宛舒也找了伤药回来。</p>
“把外衣脱了吧,回头让你哥哥端水来给你擦擦,换身干爽的衣裳。最近天凉,还是别沐浴了,容易风邪入体。”赵宛舒说道。</p>
本来萧韶光被灌药领口就溅了不少的药汁,只是被擦拭过了,回来路上也干得差不多了,本来是该洗个澡去去味儿的,但考虑到他体虚,眼下只能擦洗换衣了。</p>
萧韶光看了眼萧承煜,乖乖地任由他哥哥给脱了外衣,但没了高领遮挡,脖子上的淤紫青痕也更加的扎眼了。</p>
赵宛舒看着就不禁直皱眉头,她最是烦闷人家虐待孩童,她咬着唇角,拔掉瓶塞,倒出了药油,在手上揉开搓热,这才说道:“会有些疼和火辣,要是受不住记得说。”</p>
小孩子皮嫩,便是搓药油,都得拿捏分寸。</p>
萧韶光乖巧地点头。</p>
赵宛舒把药油抹在他的脖子上,然后轻轻地搓开,她尽量以最小的力气去揉搓开来,很快萧韶光的脖子都揉搓得红红的。</p>
萧韶光强忍着疼,脸颊都因为憋着而发红。</p>
赵宛舒自然也注意到了,过了会子很快就收敛了力道,然后收回了手,用手帕把药油给擦干净。</p>
“今天先这样,淤青要散开,会有些不舒服,明天应该会好些。”</p>
“谢谢阿宛姐姐。”萧韶光沙哑着嗓子回道,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眼底泛起困意。</p>
赵宛舒看着他这副老实懂事的模样,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柔声道,“药里有些安眠成分,若是困了就睡觉。晚些吃饭我们再喊你。”</p>
萧韶光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身体往下缩,躲入了被褥里,蜷缩着身体,不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了。</p>
萧承煜和赵宛舒在床前陪着他睡着,直到他传来了清晰的小鼾声,两人才给他捻好被褥,轻手轻脚的离开。</p>
赵宛舒端着托盘,看了眼关门的萧承煜,低声道,“……小光变了。”</p>
变得不安了。</p>
他以前睡觉都极少用这样蜷缩的姿势,那是人缺少安全感的表现,会以母体里的姿势来保护自己。</p>
萧承煜自然也看到了,他比赵宛舒更了解自己的弟弟,可就是因为了解,他才越发的感觉到自己的失责。</p>
“……嗯。”</p>
“这回是我的错。”赵宛舒也很是自责,“我不该把小光交给曹夫人的。”</p>
她是从没想过,曹夫人身为母亲,竟然把孩子折腾成这样了。</p>
萧承煜摇了摇头,“既然在安京,是早晚会碰见的。如今这样也挺好的,好歹是解决了这个问题。”</p>
只是,他就怕这事情没那么快轻松完结。</p>
赵宛舒想起什么,扭头望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小光的脖子是谁弄的呢?”</p>
萧承煜:“……安平公府的人。”</p>
赵宛舒眯了眯眼:“你撒谎啊!”</p>
“真的。”</p>
“阿煜,我可不信曹夫人会随意任由下人这般虐待小光,定然是有缘由的。”赵宛舒正色道,“你别瞒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