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婉迈着大步跨进了教室，她站在讲台上，目光看向台下一张张稚嫩的小脸。</p>
他们是祖国的花朵，是祖国未来的希望，他们父母将他们的未来交到了纪婉的手上，这让纪婉感到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那代表着责任。</p>
纪婉咽了咽口水，紧张开口：“我叫纪婉，是你们新任的老师。”</p>
说着她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p>
学生们愣神看着纪婉，忽然教室里响起如雷般的掌声。</p>
他们一个个稚嫩的脸庞上写满着对她的欢迎，洋溢着笑脸。</p>
纪婉没想到自己会收到同学们的欢迎，这让她之前紧张的情绪消失不见，脸上也带着莹莹笑意。</p>
欢迎过后，开始上课，“同学们，让我打开书第一页，我们今天要讲的是……”</p>
刘蕾和张全站在走廊里，听着纪婉温和的声音一点点在教室里流淌，就像是山林间的小溪，缓慢而细长，却延绵不绝。</p>
刘蕾和张全本来担心今天是纪婉上课的第一天，也是学生们迎接新老师的第一天。</p>
他们俩担心得不行，只能趴在走廊里偷听，后来发现一切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他们之前担心剑拔弩张的情况出现时，他们长舒一口气。</p>
“走吧。”刘蕾轻声和张全说道，她牵着张全找了个僻静的角落。</p>
“我认识你。”刘蕾率先开口。</p>
“你认识我？”张全惊讶了，他小小的脑袋里使劲回想着自己在哪里见过她，可是一无所获，“我不认识你呀。”</p>
刘蕾温柔笑着，“你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p>
张全蒙圈了。</p>
刘蕾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天天趴在树上偷听学生们上课？”</p>
张全呆住了，然后他黝黑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白，他害怕了，“是……”</p>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p>
刘蕾安慰他道：“你不要紧张，我不会批评你的，相反我很赞赏你这种求知的行为。”</p>
“真的吗？”张全的眼神里冒出点点星光，他像是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似的。</p>
刘蕾点点头，“真的，其实我早都发现你了，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戳破你，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并且我讲课的声音越来越大，只为了能让你听见。”</p>
张全怔住了。</p>
他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却是听不太清的，但是后来有一天开始，老师讲课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很清楚。</p>
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原来竟然是刘蕾暗暗帮助他的。</p>
“谢谢你，刘老师。”张全真心实意向刘蕾道谢。</p>
这下换刘蕾呆滞了，她记忆里并没有将自己姓名告诉他，“你怎么知道我姓刘呢？”</p>
张全嘿嘿一笑，说道：“我不光知道你姓刘，我还知道你叫刘蕾，草字头雷雨的雷。”</p>
刘蕾听完之后更加疑惑了，张全之前是没有上过学的，自己的名字虽然不拗口，但是他是不认识字的，他怎么能这么准确说出来呢。</p>
见刘蕾想不明白，张全便像个胜利者似的，炫耀起来：“你上课和同学们自我介绍就是这么说的，然后我背诵下来，我厉不厉害？”</p>
刘蕾想起来了，每次上课之前她都会和学生们自我介绍一番，不为了什么，大概是自己的一种习惯而已。</p>
没想到竟然被张全听见且记住了。</p>
刘蕾倪着眼睛四下打量着张全，心想这个孩子真是聪明，而且记忆力还好，要是能够加以引导，日后一定能够考上个好大学，出人头地。</p>
张全下巴微微扬起，一双墨黑的大眼睛怔怔看着刘蕾，这是等着她表扬的表现。</p>
刘蕾当老师好多年，她怎能不知道他这幅表情意味着什么，她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张全的脑袋，温柔说道：“张全好聪明，好厉害哦。”</p>
被抚摸的张全高兴了，他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笑容。</p>
刘蕾看着他这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却有些失神，她坐在台阶上，双手拖住下巴，有些失魂落魄。</p>
张全看出她有心事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收起，他快步来到刘蕾的身边，和她一样坐在了台阶上。</p>
他小小的嘴巴张开又关上，他害怕影响到刘蕾的情绪，只敢暗中观察着她的神色。</p>
只见刘蕾神色疲倦，眼睛一直望着远处，张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出了黑压压的大山，根本没有什么可看的。</p>
于是他好奇问道：“刘老师，你在看什么？”</p>
刘蕾缓缓开口：“我在看我的家……”</p>
“家？”张全疑惑了，山的那头还是山，根本没有人在那里定居，更何况他知道刘老师是下山支教的，她的家根本不在这里。</p>
刘蕾砖头看向张全，发现他小小的脸颊上写满了不接，她莞尔一笑，说：“老师的家在山的那头，只不过距离这里很远，很远……”</p>
“有多远？”张全想了想，补充道：“有从学校到坟地那么远吗？”</p>
张全没有离开过余水县，他印象里世界的尽头也就是学校到坟地的距离。</p>
刘蕾嘴角扯出淡淡的笑容，就像是天边的白云，云淡风轻的，但她还是耐心解答张全的问题，“嗯……大概有100个那样的距离吧。”</p>
张全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么遥远的距离。</p>
震惊之余，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淡了下去，“外面的世界好玩吗？”</p>
刘蕾点点头，花花世界谁不向往？</p>
“所以他们才不回家看我。”张全低下头，声音也低沉了许多，“他们不是好孩子，都不回家。”</p>
刘蕾一怔，随后她反应过来张全说的“他们”指的是他的父母。</p>
刘蕾看着张全伤心不已的表情，她的内心一阵懊悔，自己干嘛要在一个孩子的面前提起这些，平白惹得他伤心难过。</p>
她粉唇张开又关上，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最终只能将他一把搂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冰冷许久的心。</p>
或许她的这个举动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两个人抱头取暖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