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口，程致便垂下眼帘陷入了沉默，许峰见程致没有要再搭理他的意思，便鸟悄儿着脚步退出了程致的书房。</p>

公主、暗卫、面首，初闻这个流言时，程致并未当回事，只因他知晓暮筠与高凝心在做话本子生意，是以在流言漫天飞时，程致只以为这是暮筠故意放出来，借以增加话本子话题度的手段。</p>

可如今细细琢磨，再加上他莫名回想起了去年七夕那日的情景，程致倏地气血攻心，“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拳直直捶到桌案上，巨大的声响惊得门外的下人们双股颤颤，两肩瑟瑟。</p>

是他，没错，戴面具的那个男人一定是他，他竟然一直都在！</p>

这一对奸夫淫妇！竟然把他耍得团团转！</p>

暮筠，卓凌初，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p>

“啊——！”</p>

一声怒吼之后，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瓷器碎裂声，再来“呯——！”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盘水居仿佛如同遭遇地震一般，颤了又颤。</p>

屋外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得，木匠前几日才修好的博古架，这下又得重新修了。</p>

巨响之后是一阵出奇的寂静，直到响起一声突兀的呼唤，盘水居的沉寂才被如释重负般打破。</p>

“大公子，”书房门外传来程太尉身侧亲信的声音，“老爷叫您去他书房议事。”</p>

好半晌，书房内没有任何动静，充耳可闻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太尉亲信咬了咬牙，大着胆子将耳朵紧紧贴到木窗外，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p>

“滚！”</p>

不知什么物件被程大公子扔到了木窗框上，耳畔“咚”的一声响，吓得亲信连连后退两步，隔着窗子，他仍能感受到耳膜的震痛。直到下一瞬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碎裂声，亲信莫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大公子扔的是不值钱的瓷器。</p>

“大公子，老爷说有要事相商，您......”</p>

“你转达父亲，所有的事我心中有数，让他不必过多忧虑，不过是计划提前而已。”</p>

糟老头子，遇事就会惊慌失措，若不是怕自己越过父亲登基称帝，将来会为天下所不齿，他才不会将那即将唾手可得的帝位拱手让人。</p>

太尉亲信深知他家大公子是心里有数的，便隔着门拱手行礼后，匆忙退出盘水居这个氛围剑拔弩张之地。</p>

前几日才立了春，但干冷萧瑟的寒风并不比冬日舒缓几分，反而愈发刺骨了。即便如此，太尉亲信的脊背上仍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p>

计划提前，这四个字，只要知道程致所谋之事，定然会知道其所代表的意义。</p>

想象着接下来不平静的日子，太尉亲信缓下脚步，抬头看了看灰茫茫的天，心中忍不住暗叹，上京城，要变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