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暮筠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寻云猜测，她一定是被眼前的一切吓到了。</p>

他紧了紧环抱住暮筠的手臂，将头抵在暮筠冰冷的额头上，望着她那双茫然麻木的漂亮眸子，用他从来没有在暮筠面前展示过的温声软语，对她说：“不怕了不怕了，没有人再伤害你了。”</p>

他倏地轻笑了一下，“包括我，我也不会伤害你了......”</p>

“我还以为，这一次，我可以将你藏起来，可以与你相守余生，可大抵又是美梦一场......”</p>

“噢对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因为你那大肚子，你可真是越来越笨了，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缠着你吧？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p>

“我知道的，你以前恨我，所以恨不得杀死我，我早就不怪你了，那时候，我也有错。可我们大抵是有缘无分，我争取了三世，都没有......”寻云迅速低下头去，朝身旁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咳......”</p>

暮筠闭上双眸，倏地开口，语气没有掺杂一丝情感，“我知道的。”</p>

寻云猛地抬起一张挂满了鲜血的俊脸。</p>

暮筠掀开眼帘，垂下眸子对他道：“我猜到了，你是程致，借尸还魂的程致。”</p>

程致满脸带着不可置信的喜悦，他不顾心口的疼痛，努力直起身子，复又将暮筠环入怀中。</p>

其实他很想亲亲她，不过他的嘴上满是鲜血，他不想弄脏了她精致的脸庞。</p>

“你猜到了，真好，你还记得我，你心里有我......噗......”</p>

又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寻云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快要死了。</p>

他将头埋在暮筠的颈窝，用生命最后一丝气息，感知着她身体柔软的温度。</p>

“都怪我......第一次没有珍惜你......云岚，这辈子，我先放过你，下辈子，我还来找你......”</p>

一滴残存着温度的清泪从暮筠的鬓间滑落至了她的颈子，这是寻云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丝温柔。</p>

暮筠闭了闭眼，想要将身前的寻云推开，奈何他的环抱她的力道太大，她竟是丝毫没有办法。</p>

她的半个肩膀，皆被寻云的鲜血所洇湿，她的身体，仍然控制不住在打着冷颤，两行冰冷的泪从眼角洇出，暮筠觉得，寻常人，都不会面临她所遭遇的人生绝望吧，然而这种绝望，她已经经历了两次。</p>

蓦地，她的身下传来剧烈的疼痛，一如她上一世，在公主府厢房里，她因为挣脱程致的桎梏，跌坐在地上时，小腹带来的强烈痛楚。</p>

“啊——”</p>

伴着一声痛苦的惊叫，暮筠晕了过去。</p>

......</p>

卓凌初推开酒楼大门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副令他心惊肉跳的场面。</p>

他的筠儿满身是血，紧闭着眼眸倒在一个男人的血泊中，眼前这一幕，仿佛有万千利刃在刺穿他的心，痛得他的心一点一点在滴血。</p>

他已经接近崩溃边缘。</p>

“嘶——”他的身体不自然地弓了起来，那是他感知到了暮筠身上的疼痛。</p>

从昨晚到今天凌晨，他频频感受着暮筠带给他的腹间剧痛，只是，他心里的痛，比他身体上的痛还要更加难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