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宁呐呐抬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没留意……”
原以为萧厌会像是上次宋老夫人伤她时那般动气训她,谁知道身前人只是隔着衣袖捉着她的手温声说道:“伤口还好,只是结痂的地方有些裂了,上些药止了血就行。”
“阿兄?”棠宁怔怔。
萧厌见她水眸迷茫,揭开伤药倒在她手指上:“看我做什么?”
“我以为……”
“以为我会训你?”
萧厌见宋棠宁张了张嘴,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扬唇说道:
“陆家跟宋家不同,他们身后还有皇后,又与世家、皇室牵扯,想与陆家退婚又能全身而退,激怒陆执年势在必行,虽然他不值得,可是与他和陆家名声尽毁比起来,你流的这点血倒也不算是完全吃亏。”
今日之后,那陆执年多年经营的好名声毁个干净,陆家也背上强占孤女家业恶名。
他们若是不能在三日内将那单子上的东西一件不少还回积云巷,那世家的颜面定然会丢到全城皆知。
萧厌垂头瞧着她伤口:“况且这次比起上一次进步了许多,知道让人守在一旁,见势不对就将人撵出去,下次再接再厉,争取让旁人流血,自个儿不受疼。”
宋棠宁万没想到萧厌居然会夸她,她先是神色呆滞,随即便是无语:“阿兄,哪有你这样教我的?”
不教训她肆意妄为,反而让她再接再厉。
她要是个嚣张跋扈的,还不得被他纵的无法无天?
顾鹤莲瞧着萧厌黑眸轻垂,仔细替身前小女娘敷着伤药,听到她嗔怪言语时嘴角扬起,暖化了一身凛厉,而宋棠宁望着身前之人时满是嗔怪却笑弯了眉眼。
顾鹤莲原本笑着的脸上突然就微凝了起来,目光锐利了些:“小海棠,你跟萧督主关系倒好。”
宋棠宁笑着回了句:“他是我阿兄。”
顾鹤莲看向萧厌,阿兄?
他可知道这萧厌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主,身为权倾朝野手段狠辣的宦官,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真对一个无甚交集的小女娘这般好?
“萧督主怎会认棠宁当义妹?”
“投缘。”
萧厌冷淡回了一句,似乎看出他眼底那丝疑惑,只将棠宁手指上了药,拿着锦帕包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等将药瓶重新收回了袖中之后,他才扭头看向顾鹤莲:“棠府地小,铖王妃需要静养,顾家主还不走?”
顾鹤莲瞬间被捅了心窝子,想起有了身孕刚跟他大吵一架的铖王妃,直接就瞪着萧厌说道:“这是小海棠的宅子,她都没赶我走,萧督主是不是太多事了?”
萧厌淡声道:“我是棠宁的兄长。”
顾鹤莲:“……”
萧厌:“长兄如父,顾家主呢?”
顾鹤莲气得怒视着萧厌,对上他凉飕飕的目光,还有一旁有些茫然的宋棠宁,破罐子破摔地道:“那我还是小海棠的舅父!”
“原来顾家主是铖王妃兄长?”
顾鹤莲:“……”
萧厌说起话来能噎死个人:“只是铖王妃好像不怎么喜欢你这位兄长,她如今有孕在身,你留在棠府怕是会影响她养胎。”
“要不然顾家主还是先走,反正顾家家大业大,你不愁无处栖身。”
顾鹤莲:“……”
心脏被扎成了窟窿眼。
顾鹤莲怒视着萧厌时恨不得能直接弄死他。
个狗贼!!
先前要他当刀时恨不能将他拴在棠府,如今事成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宋棠宁刚开始还没觉着不对劲,可等后来却回过味儿来,待察觉到顾鹤莲跟萧厌二人剑拔弩张,这位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顾家舅父也几乎快要被自家阿兄给气死,她连忙在旁开口。
“府里这么大,多的是能住的地方,做什么让舅父出去落脚?”
宋棠宁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皱着小脸说道:
“我知道舅父不喜人叨扰,西厢那边安静人少,不会有人打扰到舅父,而且姨母在主院这边静养,轻易也见不到外院的人,我会叫下人将中间隔开,不会让姨母与舅父见面,这样也不会各自生气。”
“舅父要是觉得还不行,西北角有处跨院跟府里是隔开的,只需堵了府中这边的门,走角门就能出府,舅父觉得如何?”
顾鹤莲:“……”
不如何!
他一口气憋在了喉咙口,这小丫头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舅父?”棠宁见他不说话,只以为他是对自己安排不满,不由说道:“那舅父若是不喜欢,您便在府里自己找个顺眼的地方,我叫下人收拾起来。”
顾鹤莲脸上乍青乍白,而萧厌瞧着自家小孩儿歪着头一本正经地跟顾鹤莲商量,思虑着如何将他与铖王妃分开,他蓦地自喉间溢出些笑来。
“客随主便,你这样安排就很好,顾家主想必很是欣喜。”
顾鹤莲:“……”
他欣喜个鬼!!
顾鹤莲满脸铁青想要甩袖走人,更觉得这朵小海棠跟荣玥一样没有良心,可对上萧厌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忍了又忍,咬牙说道:“就住西厢!”
宋棠宁蓦地绽出笑来:“好,我这就让人去收拾。”
她转身便去叮嘱花芜,让她交代府里的下人去将西厢最大的院子腾出来安置顾鹤莲,还有顾家跟来的那些下人。
这边顾鹤莲则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萧厌:“萧督主过河拆桥的本事,顾某佩服。”
萧厌闻言扬唇:“桥拆了就拆了,顾家主不是依旧心甘情愿当这樵夫?”
只要铖王妃在。
不怕顾鹤莲撒手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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