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车子顺着军部一条宽敞的柏油路直接往远去，没一阵儿便来到一幢大概三层楼的建筑之外，里面不时能听到一阵阵留声机的音乐声，听上去居然是梅兰芳的《宇宙锋》。</p>

这曲子可是一经传唱红遍了大江南北，也让梅兰芳成了民国年间数一数二的戏曲家，</p>

人们对他趋之若鹜，戏院的票也是水涨船高，就算稍偏一点的座位也得两块大洋。</p>

“怎么，浩辰也对戏曲有所研究？”下车时见着林昊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郭松龄不由笑着发问。</p>

“啊，听过一点点。”到底在小学课本学过《梅兰芳蓄须》这课文，对于这位爱国戏曲家林昊还是带着十分的崇敬，“梅兰芳嘛，似乎在北京上海都火到不行啊。”</p>

郭松龄只做一笑，开车的副官快步上前替他拽开俱乐部的玻璃门，那留声机的声音骤然又大了几分，眼瞅着水晶灯下大理石地面在反光，三三两两的军官正靠在吧台上饮酒——再往远看是数张崭新的台球桌，军官们肆意挥杆，不时传来笑声和赞誉。</p>

“看，那不是少帅吗？”林昊抬手一指，整整西装外套正打算走上去，郭松龄却劈手一把拽住了他。</p>

“别过去了。”</p>

听到这话，林昊不由拧眉回头，这才注意到这男人不知何时脸黑如锅底，仿佛心情骤然变得很坏的样子。</p>

“咋，咋了？”比刚才在校长室的模样还糟糕，林昊挑眉，“见着鬼啦？大白天见鬼啊？”</p>

“真是叫你说对了，就是鬼！小人鬼！”</p>

仿佛是怕林昊不明白似得，郭松龄瓮声瓮气，“你没看见吗，那个姓杨的也在。”</p>

“姓杨的？”</p>

奉军里面姓杨的可不少，但林昊乍然间想起来了，跟郭松龄不对付的“姓杨的”……那就只有杨宇霆了。</p>

连忙把目光又转过去一番查看，林昊这才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服，领带也都完全松开的男人手提一把球杆，正靠在廊柱上笑。</p>

“不错啊汉卿，有日子没见，你这球技见涨啊！”</p>

就在林昊感叹这郭松龄眼睛够贼的时候，就听杨宇霆哼笑两声对场中正在打球的少帅连连拍手，给他夸到的少帅却是摇头：“哎，总参谋长这是哪儿的话？我这纯属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呢！”</p>

“今天这事可谈不成了。”郭松龄脸是越黑。</p>

然而他拽起林昊刚刚要走的时候，廊柱另一头有个身材宽大圆润的男人朝着他们喊：“哎！那不是茂宸吗，快快过来啊！咱还正等你了！”</p>

得，这下可给点到了名了，想走也是走不掉了啊？</p>

林昊直想捂脸，此刻喊他的那个胖男人韩麟春却已经丢开球杆小跑过来拽他俩：“嘿嘿，还以为茂宸一个人来呢……没想到还有另外个俘虏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