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眼底掠过一道细微的讶异，随之却不禁畅快大笑起来，抬起双手连连击掌几下以示欣赏之意：“好好好，还是那句话——还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浩辰这番心智手段，我杜月笙真是佩服得紧！要我说，我的这些废物手下，真有你一半机敏便是好了。”</p>

“杜老板谬赞了。”林昊低眉一笑，心里还在不断打鼓：正在整军经武的东北军虽然暂时无法将力量涉足关内，但少不得跟皖系勾勾扯扯在上海滩渔猎好处；这杜月笙也绝对算得上慧眼独具：幸得他早早跟王亚樵合作，不然未来药厂的生产和出货，都会有不少的麻烦。</p>

“话已至此，就请杜老板早些请大小姐回去吧。”林昊亦是起身，“东北军平日里事务繁忙，且督军日思夜想他这位掌上明珠……我们不日也该返回黑龙江去了。”</p>

杜月笙邪笑一声：“那就不送了。”</p>

嗯？！</p>

话都说的这份上了，你XX妈的还不放人？</p>

林昊不免蹙眉，却听杜月笙悠悠然道：“不瞒浩辰你说，吴小姐确实不在舍下做客……不过，我倒觉得，您几位不必如此气急败坏地带着人围着我</p>

这小小的宅院；这么大的雷阵雨，吴小姐兴许只是给滂沱大雨困在哪儿一时半会无法返回罢了……您几位还是回和平饭店要几道热茶细点，待雨势稍霁，她定能安然归来。”</p>

……</p>

给小脚们送出大门上车，林昊感觉整个人都冰冷至极。</p>

他，低估了上海滩局面的混乱，更是低估了此地人际关系的错综复杂——在东北的那一套斗狠且施好处的那一套，拿来这里使唤明显是水土不服。</p>

“我说你怎么就一个人出来了？赤芳呢？”刚一上车，副座上的冯庸就焦躁地把身子转了过来，“妈的，杜月笙那老家伙不会是不打算放人吧？”</p>

“谁会这么傻，能把人绑到他的家里来。”卢小嘉抬眼瞥了冯庸一眼，从内兜里抽出根铝管雪茄又点上了，吞云吐雾着斜睨林昊，“赶紧说吧，咱去哪儿接大小姐？”</p>

“回和平饭店。”一句话说完林昊立时感觉到这俩家伙投射过来的不爽眼光，赶紧补充道，“事情谈妥了，杜月笙会放人的……我估计，他们应该不敢直接带走赤芳，而是用哄骗的方式将她带离了和平饭店。”</p>

冯庸拧眉：“废话少</p>

说，那咱现在怎么办，就回饭店等着么？我总觉得这个杜月笙比黄金荣还邪门。”</p>

嗯，你这个感觉是对的。</p>

林昊侧眼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冯庸：“走吧，咱们还是回去等着就好……我想他杜月笙总不至于出尔反尔。”</p>

听他如此说，扭身回来的冯庸把询问式的目光投向同样紧蹙双眉的卢小嘉，后者则是恼怒地抬起右脚，湿漉漉的军靴直接给了驾驶座后侧一下：“他妈的，林三爷说话是没听见吗？还不开车回去？”</p>

“啊是是是长官！”身为手下的司机惊噫一声，哪儿敢不听指挥？更不敢露出半点情绪变化，连忙发动汽车往杜公馆之前的大马路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