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徐行脸上笑容微僵，不过很快又面色如常。</p>

手术之后经过了休养，换药，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终于能清晰地看清楚这个世界。</p>

“以后就不用来换药了。”</p>

最后一次的时候，柳云眠揭开他眼前的纱布后笑着告诉他。</p>

季徐行对她行大礼：“夫人，大恩不言谢，日后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季徐行定肝脑涂地，赴汤蹈火。”</p>

柳云眠连忙把他扶起来，不让他拜下去。</p>

“你我都是医者，君子之交，千万不要这般客气。日后还要互相切磋，一起济世救人。”</p>

季徐行有心想行完这个礼，奈何柳云眠看似柔弱，但是一身神力，他根本就拜不下去。</p>

季徐行也知道那是她的真心话，便默默地把这份恩情记到心底。</p>

“夫人，之前听说离郡王世子出生之后，听不见声音，两三岁都没有开智，后来突然奇迹般地开智……”</p>

“是我。”柳云眠点头。</p>

这件事情，其实想瞒也瞒不住。</p>

毕竟算算时间，完全对得上。</p>

而且现在，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p>

她就是医术好，怕什么？</p>

季徐行由衷地道：“夫人妙手仁心，改变了我和世子的人生。”</p>

从前，他已经能够坦然接受目不能视的现实。</p>

他自我安慰，那样也很好。</p>

可是真的见了光明之后才知道，从前的日子，一点儿都不好。</p>

他喜欢这个彩色的世界，那是穷尽他想象都想不出的美好。</p>

得到之后，方知从前失去的是什么。</p>

柳云眠却摆摆手，表示那是医者本分，让他不要有负担。</p>

她已经把季徐行当成了朋友，又笑着问他：“季夫人知道了你复明的消息，是不是很高兴？”</p>

季徐行却摇摇头：“这件事情，除了罗野和他的小夫人之外，我并没有对外声张。我家里，应该只有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李默知道。”</p>

“你瞒着家里？”柳云眠不解。</p>

他该不会把胖丫的话听到了心里，想要扮猪吃老虎吧。</p>

感觉季徐行不是那样的人啊！</p>

季徐行苦笑着点头：“暂时瞒着。说起来，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p>

感念于柳云眠的再造之恩，季徐行对她吐露了不少真心话。</p>

比如，其实他在季家的地位，有些尴尬。</p>

当年他的母亲救了季长存，爱上了年轻英俊的书生。</p>

但是有一段别人不知道，那就是季长存其实骗了她。</p>

他隐瞒了自己在家里已经有了妻室的事情。</p>

季长存的母亲，性格懦弱，又有些恋爱脑，所以在两个人没定下名分之前，就已经委身于季长存。</p>

所以后来即使知道季长存骗了她，她也觉得自己失了清白，除了给他做妾，别无选择。</p>

季长存拿捏了她的这种心理，想要享齐人之福。</p>

季夫人自然心凉，对于这个进门和自己抢相公的女人也没什么好脸色。</p>

可是后来慢慢发现，原来对方也是个苦命的。</p>

尤其是她生了季徐行这个先天不足的孩子之后，差点把眼睛哭瞎了。</p>

但是季长存却觉得不吉利，对她们母子置之不理。</p>

到后来，季长存沽名钓誉，表面上维持着清正的形象，实际上却在外面养着好几个外室——这个男人，对性成瘾，某些喜好让人难以启齿。</p>

那时候，季夫人和这个小妾，就有了些同一条战壕倒霉蛋儿的感觉。</p>

她曾经怂恿小妾去闹，可是小妾做缩头乌龟，怂的不行，天天在屋里研究她那些花花草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