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的过程有些波折，但总体还算平稳，裂开的大石子、小石子都应声而碎，最后在众人齐呼的节奏中落下了帷幕。</p>
手术很快进入了第二阶段，环切。【1】</p>
卡维对环切并不熟悉，只在年轻时帮忙做过些。如果抛开环切器，传统环切手术还是很讲究刀法的，印象里还需要提前做好切刀的线条，毕竟也算半个整形手术。</p>
在19世纪，环切还不算是个很流行的东西，西方对它的接受度也很低，毕竟外科伴随着出血和感染的风险，谁都不希望只为了些许颜值就冒着让就得全切了。</p>
伊格纳茨一开始确实是拒绝的。</p>
但费尔南似乎有些隐情，一直在强调自己在家庭和精神方面的需求，这让伊格纳茨决定一试。</p>
经过好几次膀胱冲洗，排干净碎石，卡维用沾湿酒精的棉布帮忙做了一次彻底的消毒。酒精对于敏感部位的刺激不言而喻，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p>
伊格纳茨倒是获得了一次难得的休息时间，看着桶里排出的石子，心情非常不错：</p>
“众所周知，环切并不是一个值得提倡的手术，虽然经过一系列论证表明环切术能有效避免无节制的手y和注意力不集中。但它不是腿也不是手，它是每个男人的唯一，承担了成年之后非常沉重的工作压力......”</p>
卡维用长镊夹中费尔南的宝贝皮，另一手用长钳做着内外的反复清洗。</p>
刚才碎石的时候，为了露出尿道口卡维已经看出了不少问题。</p>
费尔南也确实该切了，皮内板已经与头有了部分融合，翻到一半就难以提拉向上。头部也已经继发了炎症，表皮红肿伴有恶臭，再混入酒精挥发之后，整个剧场中央都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味。</p>
这种情况在现代也并不罕见，存在于一部分中老年男性身上。</p>
如果任由它继续发展下去，皮与头会进一步黏连、融合，继发更严重的炎症并导致尿道进一步狭窄。膀胱结石虽然碎了但绝对会复发，同时还会伴有肾、输尿管的结石，然后是更进一步的尿潴留。</p>
而皮头融合的部分，反复炎症也会滋生赘生物，这种赘生物就是癌变的前奏。</p>
“......出于对费尔南先生的隐私考虑，今天并没有允许女性观众进入现场。”伊格纳茨笑着摇头道，“恕我直言，本人还是觉得有些惋惜，因为大家即将看到的是全奥地利最壮观**的诞生史。”</p>
“老师，消毒完毕。”</p>
“皮钳。”</p>
“......”</p>
“你做两边固定，暴露视野，我做血管结扎。”【2】伊格纳茨用手指触摸表皮，感觉血管的搏动点，然后拿上针线，忽然问道，“卡维，你父亲不怎么做这种手术的吧。”</p>
卡维一愣：“倒也做过几例。”</p>
“哦？”伊格纳茨笑着说道，“之前做唇裂修复术的时候你还说他会尽量避免这种手术，生怕伤口溃烂让病人丢了姓名。”</p>
“因为当时那些人的情况比费尔南先生还要严重，不做不行。”卡维辩解道。</p>
“严重......”伊格纳茨手速飞快，似乎并没有受到之前几次手术失败的影响，“有多严重？”</p>
卡维无奈地摇摇头，只能把最坏的结果搬了出来：“好几个都没做完，直接截掉了。”</p>
“发生恶变了？”</p>
“嗯。”</p>
“真可惜。”伊格纳茨用谈话渐渐引入自己的话题，“我觉得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学习英国哈金森医生的提议，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环切。尤其是已经开始发育的青少年，在发育之前做环切能让他们更好面对即将到来的青春期。”</p>
这段话很快引来了许多人的议论。</p>
其实卡维很清楚伊格纳茨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借由具有科学意义的大范围手术来达到推广外科的目的。就和国家层面颁布了申领育儿基金后，产科得以壮大一样。</p>
或许推广程度没有那么高，但至少是推广了的。</p>
可惜奥地利多数信奉天主教，禁止宗教意义的环切，仅对非宗教意义的环切持中立态度。</p>
伊格纳茨的职业代表了非宗教意义，至少还能找到一些科学依据，但如此大规模的环切，并且向下延伸到了青少年人群，很难让场上绝大多数天主教徒怀疑其目的性。</p>
率先提出质疑的还是瓦雷拉，专门跟踪报道外科手术的日报记者：“伊格纳茨医生，你确定要在这片土地上宣传这种带有明显宗教意味的‘割礼’？”</p>
“瓦雷拉先生，现在是19世纪，并不是200年前。”</p>
伊格纳茨熟练地做完了好几根血管的结扎，接过了卡维递来的手术刀，翻开表皮开始做进一步的黏连剥离：“看看费尔南先生的宝贝吧，皮头死死粘在了一起，我不得不用刀子切开它们......”</p>
“这不一样，医生，先不论预防性环切的可行性，毕竟奥地利没有那么多像你这样的外科医生。”</p>
瓦雷拉先恭维了伊格纳茨一句，先让自己看似站在了客观中立的角度在就事论事，然后才展开反击：“但你刚才那部分言论，想要让难得一见的环切扩散到青少年群体，这和那些蛮夷之地的‘割礼’有什么区别？”</p>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论据，英国已经在开展了。”伊格纳茨手里有确切的消息，“大洋彼岸的美国也准备效仿。”</p>
“这算科学依据？”</p>
“哈金森医生曾经具体研究过犹太人的xg病发生率，确实要比整个欧洲的整体发病率要低上许多。而现如今准备在美国推广环切的刘易斯·塞伊尔医生，正是美国医学会创始人之一。”</p>
伊格纳茨选用的是背侧正中切开两侧剥离的办法【3】，就像在用手术刀剥葡萄皮，刀法异常粗糙，但好歹还是分开了绝大多数表皮。</p>
等将皮头完全分开之后......</p>
“剪刀。”</p>
“给。”</p>
卡维扶着小东西，伊格纳茨钳夹住皮，沿着血淋淋的冠状沟，做了两侧弧形剪切，最后才选择断开腹侧系带。褶皱在一起的bao皮在伊格纳茨的手里牵拉摊开：“卡维，记录一下，长约4。”</p>
“......额。”</p>
“完工！”</p>
接下去便是日常的采访工作。</p>
也许是出于对外科手术的尊重，刚才在收尾切割阶段，瓦雷拉并没有出声反驳。但当手术结束后，他的言论攻势再次涌了过来：“伊格纳茨医生，如果你执意这么做，我不得不再一次把你送上头条的位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