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岗岩少校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是不是有生以来的头一次她记不清楚了,轻微的灼痛感从脑袋外面传来,而非来自脑袋内部源于宿醉的头痛——宿醉的头痛最好解决了,只要醒来再喝几杯伏特加就能治好,但来自脑袋外面的轻微痛感,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到了。</p>
假如……假如学院长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在被催眠的状态下沉睡了数周之久,那么这就是她自童年时代以来头一次超过三天滴酒未沾。</p>
她环视周围,世界在她眼中前所未有的清晰,清晰到像是假的,而在以前,她与世界之间总是隔着一层名为“酒精”的薄纱,虽然好像并不太影响什么,但她一直都没有察觉到,直到今天才发现,那层薄纱消失了,世界居然可以这么清晰,天是那么蓝,树是那么翠,就算是空中的星环都仿佛触手可及。</p>
就连她的大脑,运行方式似乎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关于这点她没办法形容得很清楚,只是一种感觉,硬要举例子的话,以前她想说什么的时候,经常有某个词语卡在她的舌头上,总是想不起来是什么词,只能骂骂咧咧地糊弄过去,而现在……</p>
“你想跟我说什么?”她左手按压着右臂,向江禅机说道。</p>
江禅机反而有点儿惴惴不安,因为少校显得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是她。</p>
在少校之前那十八位学姐,她们被催眠的时间都是以年来计算,少校在各种意义上都是特例,她只被催眠了几周,醒来之后很快就能连接上之前的记忆,几乎没有经历混乱的阶段。</p>
“不管你信不信,学院长刚才说的全都是真的。”他说道。</p>
“我没说是假的,不过我想看看证据,看看那个你们畏如蛇蝎的怪物,只有亲眼看到它,我才会相信世界上存在那种东西。”她说。</p>
江禅机没意见,反正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头皮屑都更加接近这里,带她去看看并不会浪费多少时间,他想讲的话,在路上说也更隐秘,不会被其他人听到而影响她们的心态。</p>
他用念动力带着她起飞,很快就来到头皮屑的附近,甚至不用离得很近,它的样子足以打消任何怀疑。</p>
“是哪个蠢蛋给它起了个‘头皮屑’的绰号?”她明知故问般地骂道。</p>
“……那你觉得它适合叫什么?”他问。</p>
她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我不知道,但要我说的话,我会叫它‘混沌’,它就是一团混乱无序的大杂烩。”</p>
江禅机心里更没底了,他怀疑地审视着她,“……我先问一下,没有什么东西趁你昏睡期间占据了你的身体吧?”</p>
“放屁!放狗屁!”她破口大骂。</p>
江禅机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倒是松了一口气,这骂人的语气还是他以前认识的少校。</p>
“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她说。</p>
他都差点儿忘了自己把她唤醒的初衷,赶忙抹了一把脸说道:“我不瞒你,今天这一战,我们的胜机几乎是零,但如果错失今天这个机会,以后我们的胜机就是负的……”</p>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打断道,“别跟我婆婆妈妈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