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侍郎长叹了一口气。</p>
他对着赵昌平拱手道:“赵兄,逆子当年与沈公子之间有些龃龉,因此才有今日的误会,请赵兄让小弟见沈公子一面,当面分说清楚…”</p>
“小弟让逆子给沈公子磕头赔罪。”</p>
“分说清楚?”</p>
赵侍郎面色平静,瞥了范俢一眼。</p>
“范兄知道,令侄与赵家那位四姑娘打我家师侄的时候,出面阻拦的是谁么?”</p>
他微微冷笑:“是内卫。”</p>
“依赵某看,范兄也不用去跟我那个师侄分说清楚了,还是立刻进宫,与陛下分说清楚比较好。”</p>
赵侍郎淡淡的说道:“要不然,范兄现在立刻请调兵部,主动请战,去前线击退齐人,今天的事情,多半也能不了了之。”</p>
赵侍郎这句话,依旧带了点阴阳怪气。</p>
他的意思是,赵家有人在前线打仗,朝廷一时半会动不了他们,但是你们范家可没有人在前线打仗。</p>
范俢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了。</p>
他低眉道:“赵兄,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你我乃是同朝为官的同僚,何苦闹得这么僵?”</p>
建康城里的二代们,闹矛盾的很多,彼此之间打架,乃至于打的躺在床上几个月时间,到最后多半也就是赔礼道歉,不会上升到各家大人身上。</p>
赵侍郎呵呵一笑。</p>
“范兄这话说的很对,如果是令侄打了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把他们腿打断了躺在床上爬不起来,赵某最多也就是跟你们范家要点医费,然后让小儿辈自己去处理,不过今天受伤的乃是新科进士,天子门生…”</p>
赵侍郎面无表情:“他在华盖殿授进士出身的时候,便已经是朝廷的官员了,范兄你是两榜进士出身,应该明白,授了出身,便是官了。”</p>
他冷冷的看着范俢。</p>
“可是他今天,在鸡鸣寺出游,没有惹任何人,如果不是内卫拦着,说不定会被那几个人打成残废!”</p>
“他还没有授官!”</p>
赵昌平声音中带着愤怒:“范兄不可能不知道,今天他要是被打伤了胳膊打伤了腿,留下了残疾,他这辈子的前程也就毁了!”</p>
吏部选官的时候,是有严格要求的。</p>
其一自然是学历要求,另外要四肢健全,不能结巴,也不能太矮,甚至不能太丑。</p>
如果今天沈毅给人打残了,这辈子还真的就毁了。</p>
说到最后,赵昌平已经是声色俱厉。</p>
“范俢,你也是两榜进士,你也是文官!你想一想,你中了进士之后,给将门的人无缘无故打了,甚至差点打坏,你又会作何想!”</p>
赵侍郎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把这件事的性质,从“衙内斗殴”,升级成了“文武对立”。</p>
文官跟武官,向来尿不到一个壶里。</p>
确切说文官老爷看不起那些武人。</p>
整个大陈朝廷,也就只有赵阀一家将门,跳出了这个鄙视链。</p>
因此,文官老爷们虽然拿赵阀没有什么办法,表面上也对他们家客客气气,但是心里难免会有些不爽。</p>
如果这一次能把范家钉在赵阀那边,那么范家在文官圈子里,就很难混下去了。</p>
范侍郎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侄子,脸色有些发青。</p>
他心里很生气。</p>
范东成结交赵公子赵涿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毕竟这么长时间,范东成有什么事情,很难瞒过他这个刑部侍郎。</p>
但是他并没有多问。</p>
一来范东成毕竟不是他亲儿子,二来晚辈之间互相结交,并不是什么大事。</p>
范东成跟赵涿他们出去逛逛青楼吃吃饭,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不是范侍郎本人去赵家串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