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闻言，站了起来，看了看正在认真整理心得的顾老头，心里微微叹了口气。</p>

他何尝不明白，摆烂了三十多年的小老头，这会儿突然开始勤快起来，竟然开始写书了。</p>

这自然不是，或者说不全是因为赵师伯的面子。</p>

只怕更多的是因为沈毅，因为那位惠妃娘娘。</p>

只是顾老头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说而已。</p>

“顾师您先写着，我去前面看一看。”</p>

老头手里的毛笔抖了抖，但是没有说话。</p>

沈毅背着手，朝外走去，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正堂。</p>

顾先生的这个私塾，其实是租住的一处民宅，有前院后院，但是不管前院后院，都不算特别大，尤其是正堂，摆不下几把椅子，显得小里小气。</p>

沈毅走到正堂门口，并没有走进去，只是看了一眼正堂里坐着的那个女子，微微低头拱手道：“沈毅见过娘娘。”</p>

正堂里的惠妃娘娘，看了看站在门口不准备进来的沈毅，幽幽感叹：“见沈爵爷一面，可真不容易。”</p>

沈毅面色平静道：“见臣再容易不过了，只要陛下一道口谕，臣随叫随到。”</p>

惠妃娘娘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抬头看向沈毅，轻声开口。</p>

“日后，建康的甘泉书院建成了，皇长子将会进入这座书院读书蒙学。”</p>

“至于将来，愿不愿意收他做学生，则看沈爵爷自己。”</p>

沈毅眼皮子跳了跳。</p>

他不知道，这是顾横波本人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p>

不过他思考了一番之后，还是抬头看了看这位惠妃娘娘，缓缓说道：“念在故相识的份上，臣提醒娘娘一句。”</p>

顾横波轻抬眉眼。</p>

“爵爷请说。”</p>

沈毅轻声道：“孙氏已经两代皇后了，当今皇后娘娘又很年轻，且肚子里已经有了身孕。”</p>

“这个时候，娘娘最好安分一些，不争才是最好的争。”</p>

“这个时候，太过争胜，恐怕会自取其祸。”</p>

顾横波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之后，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上：“早些年江湖闯荡过，沈爵爷说的道理，我自然都是知道的，可是沈爵爷没有去过后宫，不知道后宫的一些道理。”</p>

沈毅若有所思：“娘娘赐教。”</p>

“我一介弱女子，虽然借吕氏之名进了宫里，但是根基浅薄，沈爵爷怎么知道，我不想安分守己？”</p>

听到她这句话，沈毅心里猛地扑腾了一下。</p>

他从前想不通的一些疑惑，瞬间豁然开朗。</p>

是了！</p>

顾横波这个人，绝非是什么蠢物，她在朝几乎没有任何根基，进了宫之后本来应该安分守己，谨小慎微才对。</p>

怎么敢突然跟皇后开始打擂台呢？</p>

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p>

那么这背后…多半就是有人撺掇，或者干脆就是有人指使的。</p>

这个人是谁，已经不言自明。</p>

一个念头，在沈毅的脑海里炸开。</p>

看来，那位皇帝陛下，不止在外廷搞平衡，在后宫…也在搞这一套！</p>

归根结底，还是两代皇后的后续，根繁叶茂，让皇帝看着不太舒心了！</p>

顾横波看着沈毅，轻声道：“沈爵爷，不管起因如何，事情到了这一步，对你对我，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p>

惠妃娘娘看着沈毅，声音轻柔。</p>

“而是，咱们两个人很相像。”</p>

“走到今天，不管是宫里的我，还是战场上的你…”</p>

“都</p>

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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