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月与那小厮，一道跟着前头小丫鬟的步伐，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陆府的侧门。</p>

此刻门已经打开了，丫鬟已抱着披风赶到陆老太太身旁。</p>

苏轻月瞧见陆公子果然也在场。</p>

他很快上前两步，接过小丫鬟手中那件厚重的披风，给陆老太太披了上去。</p>

“您出来就出来罢，好歹也注意保暖，再冻着就不好了。”</p>

苏轻月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陆老太太的背影，只见她静静站在那株开满了花的桃树下，仰头望着上空的烟花。</p>

她能够看到，真的能够看到！</p>

苏轻月内心翻涌起喜悦的情绪，然而她望着她那一头白发，以及执着望着天空时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中的喜悦忽然间夹了一层苦涩。</p>

时光当然无情，对人类而言都一样。</p>

苏轻月的脑海中，曾一恍而过的，那个站在桃花树下的任小姐，在岁月的漫漫长河中，早已不再是当初的任小姐。</p>

现在的她，是一位年迈的，禁不住风吹的老太太。</p>

四周站着不少丫鬟和小厮。</p>

苏轻月往前走了几步，行至两个丫鬟身后，听见她们在小声议论。</p>

瘦的那个说：“老夫人一直望着天，究竟在看什么啊？”</p>

胖一些的丫鬟摇了摇头，语气困惑：“我也不知道，天上什么都没有啊……”</p>

瘦的说：“老夫人昨日从莲音寺回来，还病着呢，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今日也是奇了怪了，突然就像着了魔似的，噌的一下从卧房一路跑到侧门这儿来了，我们怕她乱跑着了风寒，一堆人拦她都没拦住，还是让她跑到这儿来了。”</p>

胖的丫鬟吞吞吐吐：“该不会……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p>

瘦的又道：“也不是没可能，老夫人这举动，有点奇怪呀，我听说哈，人要‘那个’之前……会看到一些周围的人看不到的东西！这会子明明天上除了几丝云，什么也没有，老夫人却一直仰头看着天……嘶……怪瘆人的。”</p>

胖丫鬟缩了缩肩膀，一把捂住心口：“哦呦！你别说了，再说我都要害怕了。”</p>

苏轻月仰头看着天空的白金色烟花，无奈地摇了摇头，无声地笑了笑。</p>

明明天上是有东西的呀，只是你们看不见而已。</p>

是烟花，很漂亮的烟花。</p>

此刻，陆府的许多丫鬟和小厮，都安静地站在四周，陆公子也陪着陆老太太，静静站在桃树下。</p>

苏轻月示意小厮暂且不要出声，她不愿意上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后方看着。</p>

看着陆老太太的背影，也看着天空绽放的白金色烟花。</p>

她看见她苍老的手，轻轻搭到了桃树粗糙的枝干上。</p>

忽然间，陆老太太指尖颤抖着用力一抬。</p>

“砰——”</p>

“砰砰砰——砰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