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自己跪章兰馨的意思吗？</p>

如果是这样，她恐怕没法跪。</p>

“奶奶，我……”</p>

“跪！”</p>

厉老太太神色肃穆，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冰冷。</p>

印象中，老太太从没对她露出过这种神情，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p>

时渺一时间神色有些凝滞。</p>

一边是章兰馨这个仇人，一边是对她很好的老太太，她真不知道要不要跪了。</p>

“怎么？我说的话，对你来说并不管用吗？”</p>

时渺咬了下牙，最终还是朝小祠堂的方向跪下去。</p>

反正这不是在章兰馨面前，章兰馨不会知道，就当是跪给老太太看吧。</p>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她刚一跪下，厉老太太也紧跟着在她身侧跪了下来。</p>

两人跪的方向是同一个，都是小祠堂。</p>

时渺惊讶地侧头看向厉老太太。</p>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厉老太太双手合十，虔诚又严肃地闭着眼缓缓开口——</p>

“列祖列宗，小儿不懂事，做出了差点害了家族声誉的糊涂事。现她已经知错了，烦请列祖列宗念在她也是为了我，为了揭穿那毒妇真面目的面子上，原谅她这一回吧！等以后我到了地下，会再次给你们请罪的，请你们千万不要怪罪她一个年轻不懂事的孩子……”</p>

厉老太太嘴里喃喃，因为声音太轻，说的话含糊不清，但时渺原本五官六感就比普通人敏锐，老太太说了什么，她听得分明。</p>

她的眼眶泛红，鼻尖感到了一丝酸涩。</p>

是她误会老太太了，她压根不是让自己跪章兰馨，而是跪厉家的列祖列宗。</p>

老太太不是想怪她，而是想让她给祖宗赔罪。</p>

老一辈的人对祖宗相当敬畏，说白了，老太太这是在祖宗面前维护她，而原因是，她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厉家的一份子。</p>

时渺慢慢收紧手心，心里的感动和惭愧无以复加。</p>

好一会儿，厉老太太才停止了喃喃，由着梁妈把她扶起来。</p>

“磕个头之后起来吧。”</p>

时渺没有迟疑，直接照做。</p>

磕完头，老太太亲自把她扶了起来，讲起了她这么做的缘由——</p>

厉家跟时家不同，是几百年传承的大家族，旁支无数，除了厉老先生这一支之外，还有无数旁系，旁系中不乏有能力超群，在京都担任要职的。</p>

厉谌虽然靠着厉老先生的厉氏集团，成为家族中说一不二的佼佼者，但旁系们对族长的身份一直虎视眈眈。</p>

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说小了，是厉谌认人不淑，引狼入室。</p>

说重了，那就是厉谌的眼光和能力还无法胜任厉家族长的位置。</p>

届时厉家动乱，厉氏集团也会发生大混乱……最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谁也说不准。</p>

“对不起，奶奶。”</p>

时渺很是惭愧地低着头说：“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为了永绝后患，让家里再没有人可以威胁您的健康，所以我才出此下策，让梁妈配合我揪出章兰馨。”</p>

厉老太太摇了摇头。</p>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还不够了解我们厉家。不过我相信，今晚之后，涉及我们家名誉的事情，你一定会三思而后行的，对吗？”</p>

时渺紧了紧手心，片刻后点头：“我会的。”</p>

她的仇人只是章兰馨和厉霆，并不是厉家。</p>

更何况，厉枭也是厉家人，她以后一定会谨慎对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