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问,直接把五皇子给问无语了。
问题有些尴尬,他到底是答还是不答呢如果答,该怎么答点头还是摇头
人生总会有很多矛盾,就像他少时记忆里的生活。一面挨着打,一面心疼着打他的人,每天都想逃,又每天都逃不掉。一遍一遍地受着皮肉之苦,也一次一次地选择原谅和忍受。
终于等到他忍不了逃出来时,又无数次后悔没能多陪陪那个可怜的女人。
他不知道他的母妃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的,但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母妃生下了他。归根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
少时的矛盾一直带到了长大成年,他还一次又一次地在母妃的泪水和冷漠之间徘徊。但那些他都已经习惯了,身上的伤疤太多,都结了厚厚的痂,所谓冷漠,已经不能再刺痛他。
他以为那样的矛盾就是最极限了,没想到今日还要面对这个问题。
他是不是喜欢白鹤染他当然喜欢可是他怎么能说呢
人人都说他们皇子是真龙天子所生,就算将来不能都继承皇位,那也一生都是富贵王爷。他们要什么有什么,不会有任何人敢反抗他们。
这是小时候听说的,长大后似乎也是这样,要什么得什么,有时候甚至都不用他说,只要他一个眼神到了,很快就会有人把他看上的东西送到面前。
可是直到遇上白鹤染,一切就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要什么有什么可笑,他想要自己的弟妹,人家能给吗
“我母妃去时,你有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他没有回答白燕语的问题,将话岔了开。
白燕语轻叹一声,知道这个问题是得不到答案了,心里有遗憾,也有庆幸。其实刚问出来就已经后悔了,五皇子不点头还好,可一旦点头,她该怎么办她一生都不可能背叛她的二姐姐,那么五皇子呢她能放弃心尖尖上的人吗
白燕语将手收了回来,硬扯了个笑,有些尴尬,笑里带着自嘲。
“罢了,我不问了,谢谢你救我。至于贤妃娘娘的事,我不过是文国公府里一个小小的庶女,我哪里有资格去见皇妃最后一面。我没见着,只是在发丧的时候远远的看了一眼皇家仪队,然后跪在街边,冲着仪队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你瞧,我就这点本事,什么都做不成,最后还要你来搭救,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吧”
她看着五皇子,神情有些恍惚,脑子里一会儿是李贤妃大殡那天的景象,一会儿又是在云梦湖里下沉时的记忆。渐渐地,她记起一些事情,但又很模糊,不太确定。
她开始四下张望,望了一会儿就发懵,再看五皇子,突然就皱了眉,“我是活着还是死了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哪儿为什么我二姐姐也在”
君慕丰失笑,“合着你是刚反应过来,刚刚都是说梦话呢”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不是梦话,跟你说的话都是我心里的话。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寒甘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撑着要坐起,可是浑身没力气。
君慕丰下意识地回头往外看了一眼,见房间紧闭,白鹤染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这才敢上前搭把手,扶着白燕语坐起来,又掖了个靠垫在她身后。
“我昨儿个回来的,遇了劫杀,身中巨剧。本是想到国公府去找你二姐姐解毒,结果正好看到你在湖边烧纸被你爹发现,又看到他把你推进湖里,我不得不跳下去把你给救上来。”他叙述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最大程度地帮着白燕语还原了事实真相。
渐渐地,白燕语的记忆全都回来了,她想起来自己被白兴言推进冰湖里,想起来弥留之际看到五皇子游向了她,想起来四唇想碰,想起来他抱她离开云梦湖。
后面的记忆已经没有了,可是还有一件事情也随之而来,她想起了立春。
“你只救到我一个人吗立春呢”她伸手去抓君慕丰的袖子,君慕丰没躲。“殿下,你在水里有没有见到过立春就是跟着我的那个丫鬟,你有没有见到她”
他摇头,“没有,我只救上来你一个。三小姐,当时的情况,就算我在湖水里看到了她,也没有能力将她与你全都救上来。我身中巨毒,入冰湖救人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能把你救上来已是万幸,你不能奢求太多。”
白燕语点头,“我明白。”可是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