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二字他未说完,温燃越过他看向乔子执,“咦乔少爷也感冒了吗”
沈砚微敛眉,将憋在喉咙里的两个字轻轻咽回去,掌心里不知不觉间渗出一层细汗。
乔子执站起来,摘下墨镜说“这都能认出我来”
他一开口,嗓音就嘶哑得不行,温燃连忙退到商君衍身后,从包里找出口罩戴上,捂着口罩探头说“都是喝过酒的交情了,怎么会认不出来。看你脸好红,是不是也发烧了你抽完血了吗是细菌还是病毒”
“还没抽血,”乔子执指着队伍,“正在排。”
在抽血窗口前排了四列人,每列还有五六个人排着,温燃和乔子执沈砚挥手,“那你们排着,我们去找医生开单缴费。”
挥了手,温燃就走了,拽着不情不愿的商君衍继续咕哝着,“快去看医生,看完单子你在二楼抽血,我还要去楼上换”
“我怎么觉得,”乔子执歪头看那俩人的背影,“他们俩好像已经恋爱很久了”
乔子执忍不住感慨,“想起我家慕斯了,我和慕斯恋爱的时候也这么甜。”
没得到回答,乔子执看向沈砚,沈砚的目光落在温燃的背影上,焦点渐渐变得涣散,似是本抓在手中的东西、渐渐从掌心流出再抓不住的涣散。
“沈砚,”乔子执眯起了智慧的双眼,“我怎么看出你眼里有留恋和不舍,假扮未婚妻那阵子,喜欢上了有好感了”
沈砚淡淡收回目光,身侧无知觉握紧的拳缓缓松开,语气平平,“没有,排队吧。”
乔子执抽了血以后要等结果,他做法医那会儿就不弄特权,住宿舍不大点房子,整体骑摩托,排队等结果无所谓,也习惯听那些家属的声音。
相比沈砚才是大院里唯一富养长大的贵公子,性喜静,意清幽。
等了会儿,沈砚耳里嗡嗡响,起身道“我去转转。”
医院拥挤,来往推车坐轮椅举输液杆的人多,家属脚步凌乱地焦急跑动,沈砚记得他上次阑尾炎手术普外科有个区域很安静,便沿着安全通道楼梯去八楼。
走出安全通道,经过排队等待上电梯的中厅,刚好电梯门开,呼啦一下从电梯里冲出很多人。
另一个病人专用电梯也推出行动病床,病人刚受伤,浑身是血,家属匆匆忙忙地推搡拥挤哭喊。
沈砚余光瞥到一个白裙子身影被很多人从电梯里推挤出来,一个什么东西从她头发上飞出去,她皱起眉,低头要去捡。
忽然一个很高很壮的男人从她身侧冲出去,她被撞得身体一晃,险些摔倒,然后猛地捂住右手臂,蹲在地上说不出话。
沈砚眉头隆起,那天在厨房间他不小心碰到她右手臂,她捂着胳膊下意识喊了一句“疼”,她手臂有伤,沈砚大步向她走过去,而另一个身影比他快的蹲到她身边,急声问“碰到伤口了”
沈砚无声退后到拐角,定定地看着商君衍将温燃扶起。
那天在厨房门口时,她手臂应许是已经受了伤,他当时停下问她怎么了,她笑着说没事,弯起嘴角说“砚砚晚安,祝好梦”。
沈砚呼吸变得缓慢绵长,有某种错过和忽视交织着团成一团,堵在胸口。
温燃紧紧皱着眉,对商君衍嘶声说“好疼,我缓缓,刚才那大哥正好碰到我伤口了。”
商君衍搂着她腰将她扶到窗边,“缓缓,我看看你伤口是不是裂了。”
“不用,”温燃摇头,“一会儿让大夫看,这股疼劲儿马上过去了。”
说完温燃好像想起什么,委屈巴巴抬头,连声喊疼,“疼,特别疼,过不去了,商总,能给我转个十万二十万的零花钱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吗”
商君衍双眼眯起,似是要拒绝,温燃更快的“咳”了一声,左手握拳放到嘴边,“咳,咳,试麦,试麦。”
商君衍退开半步冷眼看着她,好像也已经很习惯她的套路。
温燃模仿着商君衍,发出粗哑的声音,“给,必须给,我们燃燃这么美,还受了这么大的伤,我若是不给,我还是人吗别说十万二十万,就是”
商君衍绕过她肩膀捂住她嘴,“你前阵子难道没有刷我卡买了耳钉和戒指不是钱我看你不是人。”
温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狂拍他手和他脑袋,商君衍也不松手,生拉硬拽地把她给带进外科诊室。
中厅电梯前已经空无一人,沈砚从转角走出来,轻淡的目光神色比平时褪去两分自若从容,走至电梯外方形垃圾桶旁,缓缓蹲下捡起一只耳钉。
耳钉是珍珠的,有个好看的小钩子,是上次在商场碰到时,温燃买的那个耳钉。
温燃当时让他帮忙给她戴上,他从没给人戴过耳钉,耳钉又太小,戴一半时,温燃“呀”了一声,“疼,砚砚你轻点儿。”
之后他将耳钉递给杨淼,没有再继续为她戴上。
乔子执打来电话,血常规报告单已经出来,问沈砚在哪。
沈砚将耳钉攥进掌心,沿着安全通道下楼,“现在去找你。”
安全通道声音空旷,乔子执耳朵尖,凭空猜测说“沈砚,你别是去安全通道抽烟了吧看见温燃有男朋友,心里不舒服了我理解你心情,毕竟前几天还是你未婚妻,哪怕是假的,转身就有男朋友了,谁看见能舒服”
沈砚一步步下楼梯,仍然肩平背挺,轻描淡写道“没有。”
“没有抽烟,还是没有不舒服”
沈砚脚步微顿了两秒,继续下楼,声音在安全通道里有两分空洞,“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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