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电梯“叮”一声刚刚到达,他一个箭步就往里冲,然而立马就眼前一黑地撞在了一人身上,接着整个人往后就坐了下去。
啊,屁股好疼。
啊,还有不详的感觉。
“聂景杰”于晨摔在地上,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看着面前这个不速之客,“你眼睛瞎了还是赶着投胎去啊,会不会看清楚里面有没有人了再进电梯”
果然是怕啥就遇到啥,运气不好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进电梯也遇女罗刹。
聂景杰欲哭无泪地先揉着屁股站了起来,再俯身去扶于晨。
于晨本来不想让他扶的,但好死不死地被聂景杰这么用力一撞,脚下打滑,一只高跟鞋直接崴断了跟,而电梯四壁光滑没有地方可扶,她只能勉为其难地抓住聂景杰的袖口,借力站了起来。
聂景杰低头看着她断掉的鞋跟,心里好歹是起了波澜,有了些动容,也不管于晨在耳边嘀嘀咕咕地骂了,老老实实地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小母夜叉回到她家里。
于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脚踝处发热发颤,低头一看,居然是整个儿都肿了起来。
她恶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聂罪魁祸首景杰惭愧地低下了罪恶的头颅,怯怯喏喏地问道“你家里有药吗要不,我帮你脚上涂点药吧”
于晨指了指一处柜子。
聂景杰屁颠屁颠地去取了药,半跪在于晨跟前,替她将高跟鞋脱了下来,又帮她卷起了裤脚,才小心地用棉签沾了药水,一点一点地涂在红肿的地方。
药水在皮肤上化开,就如一点点温柔慢慢地化开。
屋外雨水依旧淅淅沥沥,打在窗户玻璃上。
于晨转头去看窗外,只看见了聂景杰和她的影子倒影在一片城市灯光闪烁的霓虹中。
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巴黎。
那时候她也是满眼的霓虹,也是这个人在她的面前,呼出的白气将她眼前的一切都遮掩,而那时候他身上的味道令她心慌意乱,无处可逃。
此刻她的心里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抿着嘴。
然而谁能想到,聂景杰替她上完药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地补充了一句“我听星玮说昨天林殊颜的脚也受了点伤,你和你好闺蜜还真是有难同当啊,那么倒霉的事情也能凑到一块儿去。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腿太粗了,太浪费药水了,应该好好去锻炼一下瘦个腿。”
于晨嘴角向下,飞起一脚,病腿直接踢在了聂景杰的下巴上,聂大少爷立马往后飞去了一米远。
“哎哎呀呀哎呀我的下巴嗷嗷嗷下巴都断了”
“嗷嗷嗷呜呜呜脚好疼啊聂景杰你个猪头啊赶快送我去医院”
半夜医院急诊科,两个病人。
一个脚踝骨裂,一个颈椎关节受损。
医生看看于晨,又看看聂景杰“打架了”
于晨点头。
聂景杰无法点头,只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夫妻之间要和平相处嘛,”医生低头写病历,“家暴可要不得,实在过不下去了,还可以考虑离婚或者诉诸法院,但打架是不可取的,不仅这胳膊腿的会打坏,感情也会打坏的。”
聂景杰连忙解释“我们不是夫妻。”
“是仇家,”于晨补充,“一见面就要打架的那种仇家。”
医生见鬼似地瞪了两人一会儿。
等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一个脚上五花大绑,拄上了拐杖,一个戴上了颈托,只能往前直视不能再左顾右盼了。
两个人弄了半天也都累了,吵也不想吵,闹也不能闹,认识那么多年来第一次非常和谐地相互帮助上了出租车,又进了电梯,再一言不发地各自去开房门。
聂景杰调整好站姿,转过身来,面朝着于晨,认真地说“你好好养伤啊,早日康复。这个我就在隔壁,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
于晨拄着拐杖,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有什么需要的话千万别来找我。”
说完,她一瘸一拐进了房间,不客气地将房门重重关上。
聂景杰心肝儿跟着关门声一起震颤了一下。
他回到房间,关上门,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天光和城市的灯光映在他的身上和格外显眼的颈托上,显得有些萧瑟。
他背靠在门上,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面容沉入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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