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弥漫在这个早晨。
“呕。”白茜羽走出别墅上了车,有些反胃地干呕了下,不知道是神经长期紧张导致的胃痉挛还是太久没吃东西又闻了太多血腥味。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让自己的气顺一顺。
“没事吧”傅少泽低声地问,他沾着些灰的面庞显得很镇定,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次屈起,又握紧。
他与潘家的每一个人一样都同样感到惊愕,只是他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已经学会了处变不惊即使只是看上去,而之前惊险的飞车追逐也让他的神经感到麻木,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识过了那样的大场面,这样血花绽放的场景已经不会让他感到惊慌了。
只是,她在这兔起鹘落间所揭晓的真相,撕开了那个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难免令他一时惘然。
是潘家是那个被他称呼为舅舅的人干的
“别问,问就是死不了。”白茜羽靠在座椅上,浑身的疲惫与疼痛在这个时候一涌了上来,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强打精神,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我们现在去哪刚才开过来的路上,许多地方都戒严了,消息可能传过来了。”傅少泽抿了抿唇,“而且,这车也不能再开多远了。”
白茜羽沉默了片刻,到了这一刻,她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面对一个松井,她从没有觉得绝望过,哪怕是最虚弱的时候,她也随时觉得有反击的余力,然而对上整个世界压过来的力量,在此时她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尽人事,听天命她讨厌这句话,可她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在虹口闹了这么一出,她察觉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她也不会选择悍然过来再斩潘宏才。
她怕自己没有时间了。
破破烂烂的车子行驶在街上,引起无数人异样的目光,车子开不快,路人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的,路口印度巡捕的目光投了过来,有些骑着高头大马的骑警往这边过来,吹了一声哨子。
傅少泽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脚下意识虚踩在油门上。
“出了事,你就说都是我干的。”他盯着那边缓缓走过来的巡捕,说。他不知道自己傅家的名头现在还有没有用,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白茜羽垂下手,握紧手中的枪。
“能发在头版,实在感谢您,还有替我谢谢胡主编好的,一定”
临街的一间电话亭中,顾时铭缓缓放下听筒,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看着经过的人群,眼眸中写满了坚定。
伊扶司别墅。
“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衣着笔挺、绅士打扮的沙逊爵士看着面前几个打包好的行李箱,伸手搂住自己夫人的肩头,开玩笑般地道,“我相信我朋友的预言虽然她昨天好像遇上了一些小麻烦。”
“你准备怎么做”沙逊夫人含笑望着他。
沙逊爵士想了想,“或许,我应该帮她打一通电话。”
钧培里。
“都按照您说得去办了消息也都散出去了”
桌上的报纸油墨还新,手下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的老板,而岳老板放下紫砂茶壶,有些感叹地自语道,“既然你有本事杀了松井,也算是还你一个人情吧”
车内,气氛凝滞。
就在此时,那边的人群忽然一阵骚乱,紧接着很多的人从街的那头涌了过来,乱哄哄的,前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抻着脖子往那边望,早晨行色匆匆的人们额逐渐被人潮裹挟着,形成一股人流。
“发生了什么了”
“不晓得啊”
“前头好像有人在喊口号阿是工厂又闹罢工”
“走走走轧闹猛去”
有些混乱的情况中,巡捕不得不放下这辆奇怪的车子,呼喝着维持秩序,没一会儿,人潮走过来了,白茜羽坐在车里,听到有一个中年妇女举着一张相片,用洪亮的嗓子喊着“我们要列车枪杀案的真相”
“真相”
“严惩凶手”
远远的人潮中,许多人沉默地举着相片,手捧蜡烛,许多人则跟着中年妇女高喊着什么,她的嗓子沙哑了,便有人接上。她看到有人手中举着的照片上面写着列车事件中死者的姓名,一个个,整整齐齐,有人扬着报纸,标题是关于事件最新的社论。
焦头烂额的洋人巡捕们驱赶着看热闹的市民,疏散着人潮,试图用威吓的方式阻止他们的继续前行,但人群却越聚越多,如洪流,如车轮般辗过一地尘埃。
出乎所有“聪明人”意料之外的,这桩本以为会被健忘的、沉默的人们所抛在脑后的“列车案”,在这个充满平安喜乐氛围的日子里再次席卷而来,以比之前更为汹涌的态度占领了所有舆论的高地。
望着这一幕,白茜羽愣了愣,终于缓缓松开手中的枪,雪后温暖的日光下,她胸中如石块压着的沉重感仿佛在此时烟消云散。
在人潮到来之际,车子缓缓行驶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没榜单就写不动我真是狗作者,我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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