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都是儿女债。
当年杜青才子之名在京中家喻户晓,又是出了名的俊美,杜家是诗书传家,家中又有个首辅,按理说楚家和杜家结亲,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可楚家从不在朝中结交朝臣,和首辅家结亲,未免有结党之嫌。
但架不住楚氏就是喜欢杜青,楚氏又是定国公唯一的嫡女,楚家的女儿向来稀少,家人宠爱是可以想象的,最后定国公只能依了她。
彼时,杜青之妹杜素岚也到了说亲之年,当初成王求娶杜素岚,是不是除了看重杜家外,还看重杜家的姻亲楚家。这个道理其实并不难明白,只是当年的辅佐拥护,在今时今日又成了帝王所忌惮的,似乎每一朝每一代都有类似的事发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打压了两家这么多年,至少没有狡兔死走狗烹,也算是帝王还顾念着一丝情分。
一直到傍晚回到行宫,晚香依旧激动着。
倒不是说发生了什么好事,而是一直以来压在她心头的重担,似乎又减轻了不少。
她自打进宫以来,宫里的处境,孤立无援,一直让她觉得自己是被家人放弃了。可她回来后,先是了解到杜家之危,又知道了背后这些她前世不知道的事,如今前世病逝的外公也回京了,想来前世的命运又可以扭转,她打从心底又卸下一个重担。
尤其是楚家。
就像她外公所言,只要他不死,他就是她的靠山。连帝王都要忌惮一二,谁又敢轻言再动她
连杜家都没给她如此大的安全感
归根究底在晚香心里,杜家送她进宫,不管如何,还是有所图,唯独楚家,唯独她外公,是无所图却依旧表明会站到她这一边,替她撑腰的。
“我觉得我真没出息,看到外公,知道他病情不会有大碍,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够坚强了,其实还是这么软弱”
临睡之前,晚香跟问玉说了很多话。其实本来是问玉给她念书,哄着她睡的,谁知晚香太过兴奋,反倒是她跟问玉说了许多话。
说着说着,人就哭了,临睡着之前说了这番话。
留下问玉看着睡梦中的她,眼睫上还沾着泪珠,晶莹得仿佛晨露,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你的靠山,让任何人都不敢欺辱你。
次日,荣庆突然来了汤泉行宫。
他是跟着来给皇后送端午节节礼的车队来的,顺道来向皇后问安。
“这些日子陛下很是担忧娘娘的身子,只是朝中事务繁忙,不得分心,这不眼见着马上就是端午节了,陛下特遣奴婢来给娘娘送节礼,顺便也来问问娘娘可安好。”
“本宫安好无忧,劳陛下惦记,也有劳公公跑这趟。”
晚香坐在宝座上,因为要见宫里的来人,特意换了身家常的后服。
荣庆见她气色红润,面带笑容,心下也安了。
“娘娘安好就好,倒不用如此折煞老奴,娘娘能安,就是大昌之福,也是宫里所有人的福气。”
顿了顿,他又道“定国公回京之事,不知娘娘可知晓不过娘娘不用担忧,国公他老人家的身体无什么大碍,奴婢曾代陛下亲自去探望过定国公,太医院也有太医常驻定国公府,必能保国公他老人家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晚香眨了眨眼,心领神会道“原来外公竟然回京了我竟后知后觉,真是谢谢公公告知我这一好消息。”
荣庆也笑了笑“娘娘若是想去探望国公倒也无妨,只要太医说娘娘可以舟车劳顿,多带些人,免得那些不长眼的冲撞了娘娘。只是娘娘还是不要在外面久待,毕竟保重凤体为宜,陛下那边还等着娘娘凤体安泰后打算接娘娘回宫呢。”
“谢公公提点。抱琴”晚香面露感激之色,看了眼抱琴。
抱琴忙走上前,塞给荣庆一个荷包。
荣庆又是挡又是拒,最终还是收下了。他也没有多留,说是宫里还有事,就匆匆离开了。
“不愧是陛下身边的公公,说起话来好多意思。”现在跟在晚香身边历练久了,司棋也不是当初的司棋了,虽然荣庆一句话里绕几个弯,但能在场的大多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荣庆这些话不外乎表达两个意思
一是建仁帝已经知道晚香去定国公府的事了,不过他并不介意;二则是安晚香的心,只要她身体好了,宫里马上就会有人来接她回宫。
这也算全了晚香两件心事,一怕擅自离开行宫被责,二怕回宫之期遥遥。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荣庆最后那句话。
若单指的是定国公的病,恐怕用不上保福寿安康这种话,既然说了,说不定是建仁帝侧面隐晦地告诉晚香,定国公可安享晚年。
当然也可能是建仁帝想通过告诉晚香,来侧面隐晦告知定国公也说不定。
不过不管怎样,总之都是好事,好事自然要高兴,尤其马上又是端午了,晚香便好心情地赏了行宫上上下下。这更是让行宫人笃信皇后就是来养病的,可能很快就要回宫了,待晚香更是恭敬殷勤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