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男人的第一眼,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词“惊艳”。这样的词来形容男子不大合适,但是用在秦三爷的身上却又无比妥帖。
他肤色偏白却不显得病态,乌黑的长发用玉冠竖起,露出额前的骨相。眉弓突出,鼻梁高挺,明明是清冷的气质却生了一双桃花眼,此时他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更显温润,“确实是我府上的,不过是明尧带来的。”
说着,他便看过来,问“何事”
苏九年知道自己认错了人,顿时羞窘难堪,连手都不知道如何摆放。双腿都在发颤,她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攥紧双手,磕磕盼盼地说“我我能治好瘟疫。”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收敛了笑意,先前见过的男子盯着她,话里面有几分威胁,“这可不是说笑的事情,小丫鬟,你可知道骗本我的下场。”
“奴婢知道,自然,奴婢也确实知道如何医治瘟疫。”苏九年的背后已经是汗涔涔的一片,她努力让自己的腰背挺直,看上去有气势些,缓声说“奴婢的家乡曾经出过相同的症状,那时有位老先生琢磨出一张药方,救过不少人。”
“那药方呢”男子又问。
苏九年突然不说话了,只是抿唇,眼睛看向其他的地方。
若是没有所求,谁会冒着风险将药方呈上来。那个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偏头同秦江春说“这是你府上的人,此事便交给你。前路风险,若是有需要,只管派人来知会一声。”
秦江春点点头,男人便不再多说什么,提前离开。
屋子里就只剩下三个人,秦江春只当她不存在,低着头去看手中的书卷。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并不突出很是匀称,按在书上肤色竟然要比纸张还白上几分。
他整个人都安静成了一幅画,君子谦和,温润如玉,若是出声干扰,都会破坏这一份美感。
苏九年心中越发没有底,她完全看不清楚面前的男人在想些什么。明明知道,若是她先开口便占了下风,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两只手的食指缠在一起,小声唤了一句“三爷。”
“嗯”秦江春看向她,说话温温和和,“想着要和我说实话了”
苏九年心中大骇,脸上更是白上几分,映衬着染了口脂的红唇更是鲜艳。她的手心已经一片汗湿,强装着镇定,“奴婢不明白三爷说得什么意思,”
“你本就是盛京人士,是明尧夫人的陪嫁丫鬟,而盛京近百年来并无瘟疫发生,你又何知瘟疫的方子。”秦江春温声解释,随后放下手中的书卷,声音沉了几度,“我不知你为何而来,但是我不喜别人骗我。冬时,送她出去。”
“喏。”他旁边站着的侍卫抱拳,就要往这边走动。
苏九年头皮都在发麻,万万没有想到他是因为这个戳穿自己。药方的事情的确是她瞎诌的,因为她治病的理由实在难以说出口。
她重生一回后,身体中就有一种莫名的能力,就是见到病人之后,她能精准地从各种药物中找到需要的,然后配成一副方子。可她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说,重生的事情过于诡异,她身上的这种异能又是莫名其妙,若是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由别人说出来,她都会以为是别人疯了,那又何况是其他人。
她可不想成为世人眼中的妖怪。
眼见着男人就要过来,她心里一紧,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笔直地跪下去。
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抓住脑海中的一丝灵光,急忙脱口而出,“可是奴婢确实会治病,三爷不想证实一下吗倘若我真的能够治好瘟疫,那救的就是成千上万人的命。三爷向来心怀天下众生,就要因此错过一个礼盒救人的契机吗。”
小姑娘笔直的跪在那里,明明紧张地攥着手,身子都在轻微地发抖,但是眼神明澈透亮,柔弱又坚定,“我一定会治好瘟疫,求三爷带我一同前往扬州城。”
苏九年心脏快要跳出来,她就是在,赌秦江春会不会相信她。
秦江春坐在阳光里头,轮廓的边缘被镀上一层金色。他曲着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他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平静地看向面前身量还不到他肩膀的女子,半会问“就算是你会治病,可天下大夫繁几,我如何信你”
苏九年知道,自己还有一丝希望。她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想想用什么东西才能证明自己。眼神不小心瞥见秦江春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坊间的一个传闻来秦三爷不能人道。
这事也算不得什么辛密,盛京城统共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老夫人请了几个杏林圣手过府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去。原本只是众人的猜测,后来见秦三爷迟迟未娶,这猜测便成了事实。
可苏九年瞧着,秦三爷身上并没有患有疾病的症状,倘若是真的不能人道,那只能是心理上的问题。
女儿家说这些事总会觉得尴尬,苏九年的脸突然红了,像是开得正好的石榴花,声音断断续续的,小到几乎听不见,“我我听说三爷那方面那方面有些问题,请了大夫来看,可应当是应当是没有病的。”
话一说完,她就直接低下头,很不得从地下找到一条地缝钻进去。
秦江春手指顿住了,顿了片刻才知道她在说着什么,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他竟然不知坊间传闻凶猛至此,连底下的丫鬟都知道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多少觉得被冒犯,如同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说“这个不算数,若是有心,也能够打听出来。”
苏九年一下子泄了气,顿感无力,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办法,急得眼睛都是通红的,然后向秦江春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三爷可以随意让我给几个人看病,若是奴婢配错了药,任由三爷责罚。”
“目的呢,我想知道你目的是什么。”
秦明尧正准备来找自己三叔说些事情,走到门口就看见小丫鬟跪在地上。他刚要出声,就听见小丫鬟软软糯糯的声音,“大少夫人有意抬奴婢为妾室,奴婢自知命贱,不敢高攀。求三爷帮奴婢要回卖身契,放奴婢出府。”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好一个自知命贱,好一个不可高攀。
啧,他看向女子的目光越发深沉,他倒是小瞧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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