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薇见孟辰一张脸没有表情, 眸光极冷,她也就默默听着, 张平又道“主子, 属下去查那陈一桂,不仅服侍过恭惠皇贵妃,还是扶灵的太监们之一, 只不过当年扶灵的太监们,之后都在宫中消失了。”
孟辰腮颊紧绷了一下, 但思及连寒老都死遁,或许是父皇处理掉了那些太监, 便冷静下来, 看着那周娟,问“你说陈一桂是你的丈夫”
周娟苦笑了下。“回殿下的话, 老奴与一桂都是没福气的人,只能说凑在一块儿过活罢了, 汪妃娘娘下葬后, 一桂就不见了,老奴四处打听,没人肯说一句,老奴知道一桂肯定凶多吉少, 便给他立了个牌位, 一桂生前,老奴与他没能有个名分,也只能在他死后, 用这样的方式祭拜他,好叫他在阴间能收到老奴烧的纸。”
周娟言下之意,便是她与陈一桂,一同伺候汪妃时,结成了对食。
她一脸怀念从前的模样,孟辰却不耐烦,又质问她“你背后是何人杀死葛氏于你们有什么好处”
周娟脸上一愣,回过神来,恍然道“葛姑娘果然死了殿下是诈老奴的”却不回答孟辰关于幕后主使的问题,而是阴沉的笑问“殿下可曾看到那掌印了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孟辰握住椅子握把的手背青筋毕现,但理智告诉自己,他不该对周娟提到掌印如此激动,因为没有外人知道他身边的寒老就是魏本寒,汪妃死时他才两岁,他不会知道汪妃并不是急病而死。
周娟直盯着孟辰,眼珠子往外凸,几乎快掉出来似的,一个字咬着一个字的说“那一天,一桂慌手慌脚回来告诉我,皇上命他跟几个太监去给汪妃娘娘移入棺木,他看见了,汪妃娘娘的脖子上,有掌印殿下,娘娘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被掐死的”
孟辰腾地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掐住周娟,哑着嗓音道“你给我闭嘴”
周娟差点儿被掐死,一张脸都青了,还是张平出言提醒“主子,是否听完她的供词再说”
孟辰深吸几口气,这才放开了手,周娟狂咳了几口气,只以为自己说的话吓住了孟辰,被掐过后的嗓子有些受伤,她嘶哑着继续说“一桂还说,那掌印很大,明显是男人的手,一桂觉得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可他没来得及跟老奴说其他的,又忙着回去给汪妃娘娘扶灵,再之后,老奴就没见到他回来了”
周娟说完,泪花满布那张充满皱纹的脸,在场的众人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的在为那个陈一桂哀痛,回想起往事,眼神迷离而怀念。
“所以你背后的人就用这种方法也杀了葛氏,来藉此告诉我我的母妃是怎么死的”孟辰却不理会周娟的悲苦,冷冷地开口。
周娟忽然收了眼泪,木着一张脸,眼神黯淡无光的说“殿下误会了什么哪有什么背后的人不过是老奴跟几个旧友,想引起您的注意,告诉您真相,可老奴是什么身分哪一个浣衣婆子说的话,您会信吗所以葛姑娘是她自己倒霉,老奴只能藉由她的尸身,让您知道,当初汪妃娘娘死得有多惨,急病而死,不过是为了遮掩某些人的罪孽”
孟辰心中震撼不已,他一直想知道关于母妃当年的死,除了魏本寒,还有没有知道其中因由的人,如今总算有个周娟冒了出来,他恨不得从周娟口中打探出更多旧事,但却不得不装作第一次听说的样子,便抿紧了唇,暂且没有说话。
气氛凝滞,一时无人开口,石薇眼眸含霜,淡淡道“既想告诉殿下真相,那你为什么急着收拾金银要走”
孟辰跟张平、张安一愣,那周娟瞳孔缩了下,很快地看了一眼石薇,又垂下头去,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原是想找机会求见殿下,只最近府里事多,殿下忙碌,老奴没有机会。老奴又听到那葛姑娘没死,害怕她看到老奴那个帮忙的朋友真容,老奴为了保护朋友,也怕殿下不问缘由就杀了老奴,一时慌张,才想逃跑。”
周娟这话说的倒有意思,她既是为了保护那个掐死葛氏的人,想来不会轻易供出人名,代表孟辰等人现在只能从她口中撬出其他想知道的事了。
孟辰这才幽幽地问“你能知道什么真相陈一桂不过是告诉你看到了掌印,难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周娟虽然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可听到孟辰的问话,她一改悲痛的模样,语气带着激动道“老奴还记得那一天,曾听汪妃娘娘提过,发现御花园一处地方景致不错,说皇上日理万机,不见得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汪妃娘娘说了,想带皇上到那处看看。”周娟认真的回忆二十三年前,永远忘不了的那一个日子。“可汪妃娘娘那天却久久未归,几个陪侍的姐姐说,娘娘要跟皇上独处,让她们别跟着,可时间太久了,姐姐们说要去找找,也让我们几个一起帮忙,可我们虽知道汪妃娘娘提过的那个地方,但就怕惊扰了娘娘跟皇上,于是只敢在周围晃着,老奴还记得,忽然间,就看到了睿王爷如今该说是老睿王了,从那附近往外走,老奴吓了一跳,心中害怕,便躲了起来,直到老睿王走远才敢出来。”
众人听到这里,都觉得像耳边无端起了一个炸响,汪妃的死,跟老睿王有什么关系
孟辰虽急迫,可还是冷静的质疑“老睿王曾经辅佐父皇多年,就算不再摄政,那时候也经常被父皇召进宫中吃饭,在宫中看到他,有什么好害怕的你为何要躲起来”
周娟的神色却变得有些奇怪,她嘴角扬着不自然的笑,回道“老奴当然知道,可那时候情况太奇怪了,老睿王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任何太监宫女,而汪妃娘娘说的地方,可一点都不靠近乾清宫,而是在慈宁宫旁边”
她一说完,众人不禁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