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辰低下头对石薇附耳道“这是我老把戏了, 小时候常常躲在树上,用面粉糊掺土,看哪个兄弟不顺眼,就趁他经过的时候砸他一把, 有阵子父皇还纳闷了, 说是不是把这些树砍了,免得儿子们天天遭鸟晦气”
石薇忍俊不禁, 弯了眼。“殿下让谁躲在树上呢”
“一个小太监, 方才我不是出去一会儿吗就是让那小太监去掏面粉糊了,还交代他能弄得两只鸟儿来最好,结果真让他捉来了, 我回头得让人好好赏他。”孟辰十分满意这个恶作剧的效果。
石薇正想象着小时候的孟辰,一脸狡猾模样, 好比猴子一般穿梭在树上, 但一声怒吼打断她的联想。
“这路上是哪个混账东西负责洒扫的不知道将那些该死的鸟都赶走吗”
孟亢因着恼羞成怒, 对身边替他引路的内侍咆哮, 那内侍虽然委屈, 可并不敢回嘴, 只跪在孟亢脚边磕头。“二殿下息怒”
内侍卑微的姿态令孟亢得到满足, 继续趾高气扬痛骂“若是改日让父皇遭了殃, 你们几个人头都不够饶的还不快让人去把那些恶心的鸟抓起来, 通通杀了”
众人听到这里,收了笑,纷纷皱眉, 这二皇子气量着实狭小,就算被鸟砸了秽物,何至于发这么大脾气
“还有那洒扫此处的宫人,本皇子要他受一百板子,赶去挑粪”
“朕竟不知道,这宫里轮到你来作主了”
敦淳帝隐含怒气的声音忽然响起,孟亢登时脸色一僵,回头看过去,原来是敦淳帝背手伫立在不远处,脸色不满地瞪着他。
孟亢凌人的气势立刻委靡下去,嗫嚅道“父皇”
原来敦淳帝方才令儿孙们先走,自己在慈宁宫与江皇后说话,耽搁了点时间,这才慢慢踱步而来,结果便看见孟亢这副为了小事勃然大怒的丑态,敦淳帝心中十分反感。
“朕每日经过这些树下,未曾被鸟儿所打扰,你别扯着朕的大旗做虎皮”
敦淳帝走到孟亢面前,看见那无辜的内侍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更是生气,便指着孟亢骂道“朕一直在宫中提倡对下人宽厚,而你,成事不足一点鸡毛蒜皮小事就要劳师动众,什么抓鸟,什么罚板子,跟个畜牲计较,气量未免太小了”
孟亢脸色青青白白,被敦淳帝责骂就算了,但是在其他兄弟家眷们面前被这么下面子,孟亢的表情忍不住扭曲起来,只是不敢反驳,低声求饶道“是儿子一时气急,父皇教训得是,儿子不敢再犯”
敦淳帝哼了一声。“你皇祖母的寿宴,还敢在这里大声喧哗,你孝心都是装出来的还不快回府去”
孟亢冷汗直流,他确实忘了这里离慈宁宫不远,若是惊扰了苏太后,那他只怕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加难看。
敦淳帝骂完,自顾自甩袖而去,一众宫人默默地跟上去。
其他人纷纷低声道“恭送父皇”、“恭送皇上”
孟亢见众人还用奇妙的眼神盯着他,愈发着恼,忽然又想起自己是兄弟们之中唯一没有差事的,便疑心众人一个个都敢明目张胆地嘲笑自己了,孟亢便恨恨地瞪着血红的眼眶,他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抱着一肚子气,狼狈地快步走了。
石薇朝许瑶洁看过去,只见她一脸神色复杂,石薇心中了然,任谁看到孟亢如此丑态百出的模样,曾经有再多幻想,也会一朝覆灭吧
石薇看够了戏,微微蹙眉,担忧地悄声对孟辰道“你小时候这么做,就没有被皇上发现过若是皇上知道方才是你干的好事,会不会觉得你太小家子气了”
孟辰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宫门口的方向前进,却气定神闲道“放心,我用这方法自是有我的道理。你不是说领着你去净手的宫女,是皇后身边的人依着皇后的性子,恨不得抓到点小把柄都要闹得天下皆知,孟亢引诱我的侧妃,这事虽没有证据,皇后还不敢如何,但透给我父皇知道,却是可想而知的,如此一来,我反而不能用太过偏激的方式去报复孟亢了。”
石薇听了这番话,豁然开朗,原来孟辰心里有主意着呢。“等皇上知道二皇子做下的丑事,可殿下却用这种儿戏回击,想来反而会觉得殿下宽容大量,毕竟拐人妻妾那么缺德,殿下却只是这样就放过了二皇子。”
孟辰听到石薇形容孟亢缺德,不由得仰头大笑,石薇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一脸莫名,
孟辰只是自顾自笑完,才道“给他一个教训便罢了,那种人无须一直放在心上,反而膈应自己,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肚子里的宝宝,你要多想些漂亮美丽的东西,这样咱们的孩子生出来才会好看”
石薇不知道孟辰哪里学来的歪理,也许是孕中有些傻气了,竟也不反驳,赶紧将孟亢恶心的嘴脸赶出脑海,如此情绪便畅快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