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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1 / 2)

云知无颜面对别人,骂完就噙着眼泪跑出了食堂。

看着她跑走的背影,路星鸣冲呆滞的吴征说了句“活该”,随即跟上。

云知一路跑出了风驰电摩之感,她感觉发间松动,下一瞬脑袋就秃了。

“喂”路星鸣捡起假发,“你假发掉了。”

刚喊完,人就消失在视野,跑得和电钻小旋风似的。

路星鸣捏了捏手上假发,攥着追了上去。

教学楼后方的无人角落里,云知蹲在阴影中。

她看着投落下脚边的倒影,难受的厉害。

她不乖了。

她学坏了。

她都会骂卧槽了。

师父要是知道她骂人,不知道该多伤心。

她背影小小一团,路星鸣在她身后局促的没有出声。

正当他整理好语言要过去时,一阵突兀的铃声让他停下了动作。

电话是师父打过来的。

云知没有发觉路星鸣就在后面,她紧握着手机,对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出神。

因为山上没有信号,师父只有每周五下山才会给她打电话问候几句,如今这时候过来,估计是村子里有人生了病,他去帮忙,顺便用别人的手机打过来的。

她不敢接,又怕师父担心。

沉默良久,云知才鼓起勇气按下那个小绿色的按钮。

“云知是在忙吗”师父慈和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云知瞬间没崩住,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她胡乱擦拭去泪水,鼻翼动动“师父”

云知委屈,连带着声儿都和寻常不同。

师父听出不对,便问“哭鼻子了”

云知抽抽搭搭“我今天吃了肉,佛祖会不会怪罪我”

口里的荤腥还没有散去,云知回味一番,又忍不住想吐。

她捂着隐隐泛痛的胃部,把哭腔忍了回去“佛经上说,一切惜身命,人畜等无殊;若欲食众生,先试割身肉,我破了口戒,实在不该。”

要是这会儿在寺里,云知早就主动跪祠堂了。

她语气中是难掩的自责,了禅大师强忍着笑意安慰“佛祖只怪罪滥杀之人,如果吃肉有罪,佛祖恐怕要降罪全世界一多半的人了。”

“比起佛祖,我更关心我们云知身体会长不好。”师父说,“你该吃些肉,等长高高了,师父见了也会开心。”

师父的一番劝慰让云知心情好受了不少。

她攥紧手机,揉了揉脸上泪痕,哑着柔软的嗓音,“我还说脏话了,更是不应当。”

她当时是太气了。

脑子一热,把所能想到的最脏的话对着吴征怼了过去。

师父教育有方,她从小到大一句难听的都没说过,轻言细语,脾气好得很。

肯定是韩厉把她带坏了

云知默默记了侄儿一笔。

“你还年幼,一个人在外头无依无靠,如今师父也不在你身边,护不了你。要是有人骂你,你就骂回去;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总不能一直受他人欺负。云知,师父教你与人为善,可一昧的忍让并不是善。”

师父是个明眼人。

云知短短几句话就让他知道徒弟是被人欺负了。

了禅师父心底忧愁。

云知天生心眼好,又省心,见过她的没一个不喜欢。

可是如今这个社会,心眼好就是傻,傻就要被人欺凌

更别提她还年幼,从小都是在山头度过的,哪里见过凡尘俗世的弯弯绕绕。

云知吸了吸鼻子,“这也是佛经上说的”

“不。”师父平和沧桑的声音中带着坚韧固执,“这是父亲对孩儿说的。”

云知好不容易才收回去的泪水再次决堤,她静寂几秒,微微哽咽“师父,我想你了。”

其实这里不好。

城市的繁华和她这个小和尚格格不入,高速度的生活方式让她压抑无措。

别人说的她听不懂;她说的别人也不理解。

她日夜想念寺庙门前那颗上了年纪的槐树;想念下雨时漏水的屋檐;更想念自己房间里那扇窗户,推开它,触手可及的银河里装有她整个梦境。

这里除了能吃饱饭外,什么也没有。

云知想回去。

但她不能。

她要坚强,要努力,要乐观,要赚很多很多钱,要让那座承载师父一生的庙宇中,重新燃起香火。

那是师父的愿望。

师父的愿望就是云知的愿望。

天很蓝,阳光静谧。

她哭,肩膀轻轻颤抖,鼻尖红,脸蛋跟着也红。

路星鸣扯着假发在她身后静望,向来淡薄的脸上头一遭生出几分苦恼。

了禅师父刚淋了雨,有些受寒,他泯了口水把咳嗽压在嗓子眼里,冲村医摆摆手后,和声说“镇里刚下了暴雨,雨势冲垮了山上面的泥石,石头堵断了路,等雨天过去,路修理好,师父就去凌城看你好不好”

云知哭了会儿也冷静了下来。

她一边揉着酸涩的眼睛一边摇头说“自古都是徒弟看师父,哪里有师父千里迢迢看徒弟的道理。我说想师父也就是撒撒娇,您不用放在心上。”顿了下又说,“师父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放了暑假就回去。”

了禅大师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手机刚放下,上了年纪的老村医才叼着根卷烟过来,“云知的”

了禅大师嗯了声,笑得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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