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红鸾净手坐到另一张桌上,阿玺这一回有心给她下马威,只往那深里讲,又连连让穆红鸾示范,穆红鸾抬手抚琴立时就被呵斥道,
“这几日为何懈怠躲懒,需知学业乃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稍有不慎便落后于人,更不说你天赋不高又不肯勤奋向学”
穆红鸾端坐那处,脸上波澜不兴低头听她责骂,心里却是如明镜一般,
看来不光这位甄小娘子来者不善,只怕这阿玺也是有人授意
想起来甄娘子的来处,心中自是明明白白,
“哼老娘前世里虽说没有嫁过人,不过这豪门里头利益牵扯并不比外头少,这后院里的女人争风吃醋,争权夺利,那样儿同窑子里的姑娘争客人也没个两样,什么下药、使绊、陷害、污蔑样样不少,这点子阵仗老娘还不放在眼里”
这厢面上虽是低着头听,下头却是魂游天外,天马行空去了,阿玺的语自左耳进又从右耳出,叨叨了半晌才问她,
“我说的你可听清了”
穆红鸾一听心里话,
“来了”
低头仍是不动,阿玺又提高了声音问道,
“我说的你可听清了”
“啊”
穆红鸾装做懵懂猛然抬起头来,
“啊妈妈说什么”
阿玺被她气得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忙伸手抚胸口,
“你你真是不可救药”
穆红鸾听了忙低头道,
“妈妈我错了妈妈请再讲一遍,这一回红鸾必仔细听的”
“你”
那些话都是冲着骂她去的,只这丫头那脸皮水火不浸,油盐不进,她要再听一遍,阿玺自家可没力气又讲了
气得一拍桌道,
“练琴”
命两人练琴还是那首平沙落雁,穆红鸾倒是记得全谱,只是她琴艺不佳弹出来很是普通。
甄玉瑟那技艺自是比她高上不少,两人这么比较高下立判,阿玺很是满意的点头赞道,
“甄小娘子的琴艺很是不错,在河东闺秀当中想来也能排进三甲了”
甄玉瑟微红了脸谦逊道,
“妈妈谬赞,玉瑟琴艺只算得末进,不敢称好”
两人一搭一唱只为了羞那穆红鸾,却不料她一脸微笑坐在一旁,却只当没有听到一般。阿玺心下暗道,
“这小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旁人都说她性子刚强对上小爷都一分不让,我这般骂法她倒装憨带傻,怎么骂也不生气”
阿玺原来想得好,甄家这位小娘子出身河东大家,虽比不上崔家势大但在河东也算得一方豪强,又是家里嫡出的次女,自小请明师悉心栽培,与自家小爷那也算十分般配了。这样出身的小娘子,也是无需多言,只稍稍露上两手必能将这小门小户出来的丫头羞得不敢见人
只这丫头怎得这般皮厚,半点不见愧色
正思忖间,下头有人在叫了,
“长真长真你还未练完么”
却是家里那位小爷见今日时辰早到了,等来等去不见人影儿便寻到望云阁里来了,听到他声音那甄小娘子眼睛一亮,阿玺也是神色一动,穆红鸾看在眼里却是心中暗笑,扬声道,
“长青,你上来”
下头人听了立时蹬蹬上了楼,进来见了阿玺与甄玉瑟,
“原来甄表妹也在”
“表哥”
甄玉瑟起身行礼,阿玺见穆红鸾慢吞吞起身,心下暗恼怎得如此怠慢,
“长真为何不与小爷行礼”
燕岐晟闻言一挥手过来坐到穆红鸾身旁,
“都是自家人,行来行去倒是见外了”
转头问穆红鸾,
“你这琴不是学一个时辰么,怎得还没练完”
穆红鸾瞧了一眼阿玺与甄玉瑟道,
“甄表妹的琴艺实在极好,害得长真都听入了迷便忘记时辰了”
燕岐晟闻言目光一凝,
“是么”
“正是”
穆红鸾点头,
“你若是不信让表妹奏一曲给你听如何”
甄玉瑟面上一喜,阿玺也是暗暗点头,燕岐晟想了想道,
“即是如此,那我便洗耳恭听了”
“多谢表哥”
甄玉瑟满心欢喜的坐下,这厢手指头似蝶舞蜂飞,衣袖飘飞,曲声轻扬,一曲奏来似玉珠落盘,如环佩琳琅,又如溪水清涧,称得上悠然婉转,曲意兼备。
燕岐晟听了鼓掌叫好,喜的甄玉瑟玉颊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