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韫淓笑道,
“太祖开国之时曾以三副铠甲转战天下,这玄光甲乃是用到最后的一副,锻造叶甲时里头参杂了一块天外玄铁,穿在身上遇强光时能见满身银光,眩敌眼目不敢直视,当年太祖能征战沙场屡建奇功,它实是居功至伟这玄光甲本也是一直珍藏在宫中,后头弘武帝喜你曾祖便将此铠甲赐给义平王府,后头又到了我手中”
言语间很是唏嘘,伸手细细抚过上头点点的伤痕,却是叹道,
“想我少时也如长青一般,一心想驰骋沙场,驱除异族,只可惜此生愿不得偿,倒是长青有这福气”
燕韫淓叹息连连,感慨道,
“想我燕氏先祖不过长刀一柄,铠甲三副,百余名手下自微末起家,数十年征战打下偌大的江山,万世的基业,只恨吾等儿孙不肖,无能复祖先荣光,而今见先祖遗物,只恨不得以袖掩面,愧不敢见”
穆红鸾立在一旁听他详说起当年燕氏开国皇帝如何起家,又如何三战连败,又三战大胜,终得百万雄兵横扫八荒,荡平宇内的旧事,也是听得心驰神往,仰慕不已,恨怎得没有托身在太祖起家之时,见一见这位英雄人物是如何了得
“唉”
燕韫淓叹气道,
“此时想起,若是当年曾祖不是拘于兄弟之情不忍夺了江山,也不知如今这天下是何模样”
义平王这一支后代子孙回忆旧事,想来都会在心中感慨,又瞧现在皇帝燕瞻一个,燕守敬一个都无明君之相,若是当年义平王做了皇帝,说不得大宁不至落到如此境地,区区辽人五十万大军便已惊得朝野上下惶然不已。
只这话也只能关在书房之中,同自家人说说,决是不敢传到外头的
穆红鸾闻言劝道,
“公爹不必忧怀,如今长青能上战场,儿媳又自库中寻出太祖遗物来,想到也是祖先冥冥之中保佑,正该长青在沙场中建功立业,保家国安宁儿媳这就去库里再寻些上好的丝料来,亲手为长青缝制内衬,以祝他杀敌建功,凯旋而归”
燕韫淓被她一番话说的起了兴致,
“好好好长真说的好即是如此为父便亲手为他擦洗铠甲”
待到燕岐晟五日后回到府中时,见着那套铠甲却是喜欢的不成,由穆红鸾亲手伺候他穿上,却是一路喀嚓作响的去见了燕韫淓,燕韫淓见儿子威风凛凛的进来,果然也甚是欢喜,伸手拍了拍他胸口的护心镜,
“好好孩子”
这时恍然长青自入了禁军之中竟似又长高了一些,再瞧了瞧盔甲肩头腰身之处,大小倒是十分合适,只下摆却是短了有两寸,当下笑道,
“这副玄光甲乃是依着太祖身形打造,看来长青的身高却是比太祖还要高一些”
太祖起家时已是而立之年,长青此时也不过才十八,说不得还能再长一些,
“待为父为你寻一位巧手的匠人,稍稍改动一下”
燕岐晟应道,
“爹爹不必麻烦,您老人家忘了,我们不正是有一位巧手匠手么”
说话间,燕岐晟却是叫了外头的有金和有宝,
“把东西抬进来”
两个小厮喘着大气将一个足足人高的箱子抬了进来放到地上,燕岐晟伸手掀了盖子,
“爹爹你瞧”
里头竟是一把长柄掩月刀,燕岐晟伸手一抓便毫不费力的提了起来,燕韫淓接过只觉入手沉重,又细看刀刃之上有云纹螺旋的暗花,
“你竟叫那默罕为你制了这刀”
要制成这么一柄长刀耗费日久,决不是月能制成,想来长青应是将人从辽境一带回,便暗地里开始了
燕岐晟哈哈一笑,
“爹爹,瞧瞧这刀如何”
燕韫淓双手紧握刀柄,在这室内轻轻舞动了两下,这柄刀刀口阔长形以半弘之月,背有岐刃,刀身穿也垂旄,刀头与柄连接之处,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龙盘踞于此。迎着窗外透入的光线一晃,真正是寒光光眩人双目,冷森森吓人胆颤。
“好刀”
燕韫淓点头,这类长柄刀最利马上作战,砍劈削磨自是手起刀落,血肉横飞,不过因着体积大又沉重,但凡臂力差些便有自伤之忧。
这一把刀重约六十来斤,以长青的臂力,在马上单臂便可挥动,倒是并无此顾虑。
当下哈哈笑道,
“吾儿如今有铠甲、利刃,却是差了一匹好马,所幸出征之日还有些时候,让为父为你再寻一寻”
禁军出征自也是有马的,只如今大宁缺马粮草辎重都只能以驴牛拉动,以燕岐晟的官职倒也有配马,只那矮脚马儿根本负不得这整个人加长刀带铠甲的重量,不寻匹好马实在难以负担。
这父子俩在书房说话时,穆红鸾那头却是接了信,展开一看是宝生写的回信。
上回穆红鸾写了信劝娘家人到临安来,穆大一来思量年纪渐大,常年在外头跑也是有些吃不消了,二来宝生科举之事也是十分重要,这厢在杨三娘子与宝生的劝说之下,预备着要到临安来。
穆红鸾一见大喜,又见下面写到二丫、三丫的亲事定了下来,夫家都是太原人却是不能随爹娘到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