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岐晟无法只得任他解了轻甲,露了一身壮实的肌肉来,燕韫淓见着儿子身上伤痕,细细密密还有几道却是又长又深,不由心头一窒,想起他如何在沙场上与人拼命,心疼得不行,当下暗叹一声,
“我总望着他能一偿我夙愿,只如今真正达成,见着这些却又心里难受了”
燕岐晟见他神色有变,当下忙道,
“爹,这些不过都是小伤,不过两三日就痊愈了,早就无碍了”
燕韫淓点了点头,闭了闭眼笑道,
“好孩子快去洗浴吧今儿可是长真亲自下厨的”
燕岐晟闻言笑着进去,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穿了一身便装出来,燕韫淓为他拢了湿发,只以发带扎在了身后,
“左右今日只我们一家三口用饭,不必讲究”
当下父子二人出去,穆红鸾早已备好一切,见他们入座便起身来斟酒,燕韫淓摆手道,
“长真坐下,今日只家里人用饭,自在些”
当下取了酒壶为燕岐晟满上,燕岐晟也不客气接过一口喝干又催着燕韫淓倒一杯,
“爹爹还是这家中的酒好喝,那大同便没有好酒,又浊又酸竟还卖一两银子一角”
燕韫淓笑道,
“那处乃是边城,军中本就不能饮酒,你小子竟敢犯军法”
燕岐晟笑道,
“不止我一个,便是上头将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夜里巡城不吃一口酒,身子都抵受不住”
父子两人说话酒到便干,穆红鸾只在一旁托腮微笑,将酒壶取过斟酒布菜,这一顿饭却是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自家父子吃酒又是大胜归来,那是半分没有藏着掖着,一壶酒不够,又搬了坛来,到最后父子俩都是酩酊大醉,燕韫淓被清风和明月扶了回去。
穆红鸾却是肩头上压了燕岐晟的手臂,承了他大半个身子重量,歪歪斜斜往外头走,一旁的有金与有宝想过去扶,却被他一把挥开,只冲着穆红鸾傻笑道,
“长真”
穆红鸾便摒了有金、有宝下去,
“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两名小厮跟着长青也是忠心耿耿,待明日公爹酒醒后再行论功行赏。
这样子自是走不回九曲湾了,只得好说歹说哄得这酒醉鬼上了马车,但他上去也是死死抓了穆红鸾的手不放,口中只嚷道,
“长真长真长真你别走别走”
几个丫头抿嘴儿闷笑,穆红鸾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提了裙子跟着坐上去,燕岐晟立时身子一歪又扑上了来,重重压在身上,紧紧抱着她细腰,任是她再高的功夫,也一时挣脱不开,又不忍心狠下了手推他,只得哄他道,
“我不走不走你松松手”
燕岐晟仍是岿然不动,只把一个脑袋往她怀里钻,蹭得她是胸前衣衫凌乱,肌肤露了大半,穆红鸾又是好气又无奈,
“这样子让丫头们见着,还要不要脸了”
一面哄他一面悄悄自他怀里往下缩,燕岐晟先时还要伸手去抓她,待到酒意上来时便只能呼呼大作了,穆红鸾这才松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整理衣衫。
“长真”
燕岐晟嘴里还在嘟囔,醉成这样儿却还是在混沌之间,一伸手就抓着了她的手腕,穆红鸾也不与他争,坐过去任他抓了一会儿。瞧他又似睡了过去,才悄悄抽了手将他的头抬起,放到了自己大腿上,在昏暗的车厢之上,低头细细瞧他。
有了这一回沙场历练的长青,如今已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儿汉,肩宽腿长,细腰扎背,眉宇间那股稚气疏朗褪去,再不是这临安城中富贵乡里养出的膏粱子弟,周身上下,一言一行之中隐隐带出了沙场中的凌冽与煞气。
公爹是一心念着长青回来,心里欢喜翻了自然没察觉,她却是瞧得一清二楚,长青进来时这满院子的下人们,没一个不是退后了两步行礼,便是她身边胆子最大的紫鸳也只远远的瞧着不敢过来,刚才若不是长青吃醉了酒,那些丫头们都不敢上来帮手。
长青
穆红鸾纤长的手指一点点抚过他的眉眼鼻梁,落在丰厚的嘴唇之上,
“我的长青如今终是长成一名顶天立地,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的男儿汉了”
细柔的指尖点在唇上,引得燕岐晟有些痒,皱了皱眉头,却是一张嘴将她的手指头含了进去,
“啊”
穆红鸾轻叫一声要抽回手来,却被他又一把抓着了手腕,
“哎”
“长真”
他又嘟囔着,唇上带着一丝笑意,竟把手指往嘴里送了送,穆红鸾抽之不及,马车已是到了九曲湾,外头绿绣过来撩帘子,
“夫人”
这厢探头一看,却是愣了愣,一旁的紫鸳也凑过来却是扑哧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