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蕊闻言这才缓缓松了手,乖乖任人将她牵到后头跪了下来,穆红鸾担心她再闹便在一旁陪着她。
那头燕韫淓给人引到了后头,却是由燕祺引到了书房门前,这厢扬声冲里头叫道,
“父亲,蒲国公前来吊唁母亲,您出来见一面吧”
房门紧闭,里头无人应声。
燕祺瞧了瞧燕韫淓,又冲里头说一遍,良久里头有人哑声应道,
“请蒲国公进来吧”
燕祺忙请了燕韫淓进去,燕韫淓进去一看,却见东陵王正呆坐在书案之后,目光直愣愣盯着书案之上,那处有一张颜色陈旧的纸,
“东陵王”
燕尤楚抬起头来,燕韫淓一瞧心中一惊,东陵王虽说年事渐高,但一直精通养生之道,只看他一大把年纪仍能纳妾生子,便知他身子骨十分康健。
平日里见着他从来都是面色红润,发黑齿固,双眼清明,腰板儿挺直,只今日一见却是弓腰背驼,仿似被人抽了筋骨一般,瘫在那处,脸上憔悴灰败,双眼混浑,精神萎靡,
“坐吧”
他抬手示意燕韫淓,燕祺叫了人奉上茶水,燕尤楚一摆手对他道,
“你出去吧”
燕祺看了一眼燕韫淓,这才点头出去掩上了房门。
他一出去房中却是一时寂静,燕韫淓想了想道,
“东陵王,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还请您节哀”
燕尤楚长叹一声,目光仍是落在那桌面之上,颤抖着手将那一张发黄的纸拿了起来,
“这这当年我与她的婚书结发为无妻,恩爱两不疑,唉自那时到如今已是五十一年六个月十五日了”
叹息一声,不由老泪纵横,抬眼望向燕韫淓,
“广陵,她去了这天地之间已无人懂我恋我护我顾我从今尔后又当如何过活”
一句话却是勾起了燕韫淓心头强压的哀痛,眼圈一红不由扯袖遮面,他一落泪燕尤楚却是扶案大笑,
“哈哈哈我却忘记了,你我二人如今都是鳏夫了”
哈哈大笑着只那声儿却是比哭还难听,
“这就是个傻女子,想我燕尤楚一生放荡,从来不羁,睡遍多少美貌女子,只她容貌平淡,却贤惠守礼,嫁给我五十余年,吃苦受罪并无半分埋怨,低头受气也只是默默无语,她爱我敬我,伺候我照顾我,临到终了之时只在病榻之上向我要了一口水喝一口水喝五十余年我不过伺候了她一口水喝”
却是笑着笑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淑媛啊你在时我心亦安,走马观花争缠头,笑卧花荫我独醉,万花丛里赫然回身,你总在那处只如今你这么撒手一走这满眼繁华又与谁人说,这一腔心思便只能禀烛燃香问鬼神,半夜私语再无人听”
说话间已是泣不成声,这厢伏案大哭,燕韫淓也不由忆起亡妻陪坐落泪,
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相对话凄凉,谁人知心头伤
两人相对哭成了一气,那燕祺在外头听着却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能哭出来了”
这厢转身吩咐道,
“本世子爷到前头照应,你们在这处仔细伺候着”
燕韫淓与穆红鸾到东陵王府吊唁,却是不能过夜,呆到了天黑穆红鸾便将紫鸳、春芽和黄蕊两个贴身的小丫头留在了东陵王府上,叮嘱她们道,
“你仔细看顾着蕊小姐,这几日衣食要经心些,她不吃也要哄着她吃”
顿了顿低声道,
“只管蕊小姐服丧尽孝,其余一概不许插手,旁人说些甚么做些甚么一概不许理会”
两人点头应下,穆红鸾心知紫鸳与春芽,一个机灵一个稳重,照顾黄蕊必能周全,便放心回去了
只她却还是错了估某些人无耻的程度
她这头回去,那头黄蕊跪在堂前哭到了半夜,杨氏心疼她便叫人领了她去歇息,只这东陵王府本就人多,又有各路吊唁的亲朋前来,这府上便住不下了。
幸喜的早有安排,却是将附近的客栈民居租赁了不少,杨氏怕人多吵了黄蕊休息,便对领路的人道,
“去东面那间宅子,那处人少些”
那处虽是人少些但离着东陵王府有些远,便叫了一抬小轿将黄蕊抬了过去,进去便领到一间屋子里,紫鸳进去四处打量了一番,里头只得一张床,窗前有一张小榻,其余却是无处可睡了
“这地儿实在小了些”
领路的东陵王府下人应道,
“这也是老太夫人去的突然,我们世子爷紧急张罗着,多出了双倍的银子才赁下这间院子,只能让您委屈了”
黄蕊此时还沉浸在哀伤之中,呆愣愣浑然不知应答,春芽倒是摸出了一个银锭儿打赏给下人,
“即是如此,便劳烦多寻些被褥来,今儿晚里我们打地铺便是”
当晚黄蕊睡在床上,春芽与紫鸳让了两个小丫头挤那软榻,自己两人在地上打的地铺。
睡到三更时黄蕊自噩梦之中醒来,猛然坐起,黄蕊茫然四顾,半晌才发觉这不是蒲国公府,床头的那盆花儿并未带来。,,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