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周边强敌环绕,最可忌惮的却是大辽,吐蕃诸部虽然强盛却是各自为政,从不曾团结一致过,且又远在高原深山之中,对大宁虽有骚扰却也能应付。辽东海边赤真人虽说厉害但偏安一隅,有辽国阻挡一时也不能威胁大宁,回纥与回鹘两国自己战乱不止,也一时不必担心。
而西夏一向夹在辽国与大宁之间,却是个墙头草两边倒的,大宁强时便靠向大宁打辽国,辽国强时却是靠着辽国打大宁。
近三十年来,因着大宁国力渐微,却是多借着辽国之威来寻大宁的晦气,不过前头一回犯边,遇上了长青,没讨到便宜被长青带人撵到了兴庆府去。按西夏那欺软怕恶的性子,理应是要消停个年的,怎得没有多久又来犯边了
穆红鸾将心中的疑惑对老道士一讲,无癫听了也是点头道,
“长真所言确是不假,老道士于兵事一项虽说不甚精通,但也知西夏国力因内斗不断,也是渐渐微弱,前头一回出兵已是不易,这一回又卷土重来,确是有些蹊跷”
只师徒二人非是临阵的将领,更不知军情机密,只在这处瞎猜也是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长思在一旁却是支肘长叹,
“我们猜这些有何用又上不得战场,依我瞧着管他西夏人打甚么鬼主意,我们自管上去杀他个落花流水,再多的阴谋诡计亦是无用了”
无癫听了瞪他一眼,
“废话恁地多,今日的功课可是做了”
长思闻言一缩脖,
“现下就去”
当下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儿往外头跑去。
无癫待得他一走这才叹了一口气,对穆红鸾伸手道,
“让为师再给你把脉”
把过脉后,无癫点了点头,
“你的身子已无大碍,以后只需再依着方子好好调养便是,若是有不妥便请那谢文昌瞧瞧,此人于妇科一道上倒是真有几分火候”
穆红鸾听他口气似有离开之意,忙问道,
“师父您老人家这是要走吗”
无癫点了点头道,
“正是,我前头到兰州本就是为了紫薇异动之事,后头才知晓人算果不如天算,我来竟是推了长青一把,看来他夺权之心是不会改了”
穆红鸾闻言讪讪,
“师父”
无癫一摆手,
“我前头让你劝他,你数日不敢来见我,老道士便已心中有数,回想前事老道士也是幡然醒悟,老道士一心为天下苍生,自以为能改一改这天命,却是没想到倒成了这其中推手,我辈实在愚昧即是天命难违,又何必一心执着,只长青杀心甚重,还要你在一旁好好约束,若是若是有朝一日,他真有登大宝之时还请对燕氏族中人手下留情”
穆红鸾忙点头应是,
“师父放心长青已是应了徒儿,若是真有那一日他必留了燕守敬一命”
无癫闻言诧异挑眉,长叹一声道,
“看来长青真是对你用情至深他即肯放过燕守敬必也不会为难燕氏族人罢老道士确是应走了”
穆红鸾心知老道士性喜清静不恋俗世,若不是记挂着燕氏江山,若不是记挂着她,也不会在这兰州逗留数月。
当下点头道,
“师父要走,徒儿不留,只您老人家到地方要派人送信与徒儿报了平安,莫让徒儿心里挂念”
无癫嗯了一声,伸手一抚颌下胡须道,
“我这处却是有三件事要你仔细听好”
“师父请讲”
“一来便是长青让他少造杀孽,多行善事”
“是”
“二来便是丑奴这孩子命理比长青更加诡秘莫测,以老道士的道行实在瞧不清他的前程,离开兰州之后老道士便会回转哀崂山,请你师祖出手再批一回命数,之后会派人送信于你”
“是”
“三来便是长思”
无癫顿了顿道,
“长思实则也是燕氏一脉,他俗家名叫做思齐,当年我祖父起兵谋反功败垂成,终身圈禁,几位叔伯全数流放,却在途中暴毙的暴毙,病死的病死,剩下一个受不得屈辱,领着全家而死。其余受牵连人等也是落了个全族上下抄斩的下场,只弘武帝手下留情,免了襁褓幼儿死罪。为师为赎祖辈之罪,遍寻当年各族后人,却只寻到了一个长思,只没想到长思竟是我燕氏族人”
说起来不过就是一桩燕氏族人的风流韵事,与那未婚的小娘暗结珠胎,却是悄悄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孩子被已嫁人的忠心丫头养在了身边,算起来也是燕君乐的子侄辈。
后头族中出事,那小娘连同族人全数被斩,只有那丫头因嫁给了府外人却是逃过一劫,养着这孩子娶妻生下一子,便是长思。
只长思的命也不好,刚生下不过一岁,便父死母改嫁,祖父母也是年事已高,那时已是无癫道士的燕君乐寻到长思,那年老的妇人才说出了实情。
无癫叹口气道,
“我四处寻当年之人,原只想着周济银子以做补偿,却是没想到寻到了长思,他是我燕氏族人又养在那家里活不活得成还是两说,于是便将他带在了身边,这一养竟是已有二十二年了”
说罢瞧向穆红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