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跟沐霖离开大船上了自家的马车，也没等张仲桓跟上来便催着何正业回家。
何正业自然不在乎张仲桓如何，当下摇着马鞭赶车离开。
“哥，这个白家，你了解吗”忘忧靠在车壁上，漫不经心地问。
沐霖轻声冷笑了一下，“下盐商都看扬州，白家坐拥上百家盐庄，这些盐庄大部分是他们独自拥有，还有一部分是持股。每家盐庄每年的受益在两万到四万两之间。当然，这个数字不一定准确因为官盐私盐一向都是搅和在一起的，所以这个数字只是保底，他们每年实际赚取的银子只会比这个数多，绝不会少。所以，白家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既然富可敌国，那么在京都城内自有宅院可住，为什么非要住在船上呢”忘忧纳闷地问。
“或许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家有一个这样的姑娘吧。”沐霖猜测道。
“为什么不让人知道是把这姑娘视若珍宝保护起来，还是另有隐情这个姑娘美得不可方物，但看她的瞳眸却是浅褐色，应该不是中原人物或者，她身上有异族饶血。白家有那位夫人是来自异域吗”
“这倒是没听过。不过依照大家大户的传统，正室夫人自然是要门当户对，但姬妾就不一定了。白家是商人，有钱能买到异域女子为妾也没什么稀奇。”沐霖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随口回答忘忧的问话，似是对此事并不怎么关心。
“也就是，这位白姑娘十有是庶出”
“姬妾成群的家里，有几个庶出的女儿不是很正常吗”
“庶出的女儿，有难以启齿的腋臭之症，所以即便容貌似仙，也让他们难以启齿。”忘忧若有所思地道。
何妈妈笑道“这些有钱人家真是吃饱了撑的。身上有味道，沐浴熏香不就行了偏偏要大费周折，跑到京城来重金寻找名医呢”
“或许是他们把这个女儿视若珍宝吧。她长得真的很美。”忘忧撅了撅嘴巴，忽然笑道“哥哥，不定你见了也会喜欢上她呢。”
沐霖轻声哼道“怎么可能。”
兄妹两个一路闲聊着回秀林居。忘忧把子赐的字拿出来给沐霖看，沐霖看过之后叹道“明一早我进宫谢恩，你有什么话要带回去的吗”
“话倒是没有，做些点心带进去只怕又要层层盘查，还不够费劲的。就算了吧。”忘忧无奈的摇了摇头。
“宫里什么没有还差你那点东西子又不是孩子了。”沐霖轻笑着按了按忘忧的后脑勺。
张仲桓一路埋怨着进屋，见这兄妹俩闲话，又叹道“你们太不够意思了，怎么竟不等我”
忘忧毫无歉意地笑道“你拿了人家那么多诊金，就算自己雇辆车又怎么了”
“这话就不对了有钱也不能糟蹋啊你年纪以后用钱的时候还多着呢”
“我以后用钱的时候是多着呢，可你用钱的时候不多啊你又何必活得这么抠门儿”忘忧笑道。
“哎呀，行了行了，不扯这些没用的。”张仲桓一挥袖子坐在忘忧的对面喝了口茶，一本正经地问“你倒是，那白家女儿的病可有得治”
忘忧往烧水的铁壶里加了些水，摇头道“我又没给她诊脉，哪里知道她那腋臭是生的还是后来才有的。”
“我诊过脉呀从她的脉象来看，她的确有长期服用药物补品的迹象。我先我的看法，你听听”张仲桓把自己先后两次给那位白姑娘诊脉的心得细细地给忘忧听。
忘忧一边点茶一边听他唠叨了好一会儿，然后又默默地想了好一会儿。张仲桓一再催促，她方“一万两诊金还没给呢。”
“你”张仲桓挫败地瞪着忘忧，苦笑道“好好好，给，一定给。就算我敢赖你的帐，也不敢得罪那位爷啊”张仲桓着，又朝大内的方向拱了拱手。
“是这个道理。”忘忧点零头，笑道。
“那就你的想法吧你放心，只要咱们两个人能把这家饶烦恼解决了，后面还有重谢。”张仲桓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样啊”忘忧调皮的看了旁边的沐霖一眼，笑道“这样的话，那咱们就可以好好地商量一下了。”
张仲桓极为配合地拱手笑道“林姑娘，还请指教。”
“你没见过那个姑娘，她那模样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绝世美人的就是她这样的。她乍一看上去跟咱们中原人无异，但唯有瞳眸不是黑色，而是茶褐色。所以我怀疑她身上有异族饶血。我曾经在书中看到记载，西方沙漠以西的异族人因为累世食肉，极少吃蔬菜，再加上生活环境跟咱们不同，所以他们的身上都会有一种比汗臭味更难闻的味道。我们称之为腋臭。如果白家的这位姑娘身上有异族饶血，那么极有可能会有这种遗传。”
“的是，如果是生的，这就难办了。”
“这只有一半的可能，另一半的可能就是有人为了让她长得更美更迷人，保持好的皮肤或者身材或者其他什么目的，长期给她喂食一些影响人身体正常生长的药物，从而让她有了这种怪病。”
“比如”张仲桓饶有兴致地问。
“比如，香肌丸会让人身材窈窕，一直保持少女的美丽但会损伤女子根本，让女子终生不能生育。”
“有道理”张仲桓频频点头。
忘忧轻轻叹了口气，给张仲桓泼了一瓢冷水“但白家姑娘的病，若想查明原因还得问问她从到大都用过什么药，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等等许多事情。从当前的情景看，他们似乎不想让人知道这些，想要治病还想要保密，这笔诊金没那么好赚。”
张仲桓满不在乎的笑道“这个不用担心，交给我去摆平。”
忘忧挑了挑眉稍没再多，只专心分了茶，递给沐霖一盏。
“那就安心地等着吧，有钱自然可以赚，但也没必要着急。况且这种事情也急不来。”沐霖笑道。
“的也是。”张仲桓附和着点头。
第二日一早，沐霖进宫去谢恩。
忘忧睡了个大大的懒觉，直到何妈妈有客人来访才不得不起床。
“谁寻到这里来了”忘忧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是吴王府的人，跟姑娘是旧相识。”何妈妈一边，一边麻利地把忘忧的一头乌发梳理顺滑，绾成简单的螺髻用一根玉簪别住。
“吴王府的旧相识”忘忧一下就想到了丁素云，便笑道“那就无需这般麻烦了，请来这里话就是了。”
“好歹姑娘也要收拾一下，这样子见客可是会让人笑话的。”何妈妈不答应，硬是拿出胭脂水粉来把忘忧打扮了一番，又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裙。
忘忧往前面的花厅去见客，跟丁素云互相问候过之后，在茶案前落座。
“我今儿来是替王爷办事的。”丁素云着，朝着门外摆摆手。
立刻有四个家丁抬着两个箱子进来，另有赵承渊的乳母送上一份单子。
“这是做什么”忘忧看着单子上写的素绸素缎素绫等物品，纳闷地问。
“清明将至，听你们家已经重修了祖茔，王爷便让我送些东西过来，算是补一份奠仪。”丁素云着，又朝着忘忧深深一躬，叹道“我也为我的家人曾经做过的事情向你忏悔。”
“冤有头债有主，我家的事情怎么怪都怪不到你的头上。姑娘可别这样。”忘忧忙伸手搀扶。
“多谢你宽宏大度，我真是不知道该什么好了。”丁素云低头叹道。
忘忧忙递了茶过去并岔开话题“王爷已经从燕州回来了吗”
丁素云摇摇头“并没有，这件事是他离京之前安排好的。叮嘱我一定要办好。”
“王爷真是有心了。等他回来，我一定会让兄长登门拜谢。”忘忧着，把礼单交给旁边的何妈妈，让她把东西抬到厢房去，并请赵承渊的奶娘去厢房吃茶。
屋里没了旁人，丁素云凑近了忘忧，低声“还有一件事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