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隽却释然地笑了笑,说“也有这个可能。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孙氏秘方不过子虚乌有,是后人猜测出来的东西罢了。研修医术的人最应该守住的底线便是善良,这才是祖母传给我们的秘方。”
忘忧也释然的叹了口气,说“我很庆幸,她当初把我送到祖母身边。让我无忧无虑的长大,享受祖母,父亲和兄长的疼爱。哥哥,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爱护,谢谢你为了我放下那么深的仇恨。”
其实,忘忧又何尝不知道林逸隽这样做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孙若雪的事情不会永远都是秘密,若将来有一天被别有用心的人挖出来,她必将会成为对手中伤自己的利器。如今兄长愿意泯去仇恨让她在林府协助编修千金方,除了用她的医术造福于民,救赎她自己的罪恶,更多的是免去自己这个皇后的后顾之忧。
林逸隽躬身回道“皇后殿下的话,臣不敢当。”
忘忧笑了笑,又叹了口气。
林逸隽也知道哪些官话此时在兄妹之间并无意义,于是又说“你我是兄妹,即便不是同母所生,但也同是父亲的血脉。再者,当年的血案查到现在,也已经处死过许多人,流放了更多人。不在乎再多死一个少死一个谁。当初祖母抱着你跟我说,将来他们都走了,你便是这世上跟我最亲的人了。那时候小,不懂得这句话的分量。如今终于是知道了。”
“沐霖这话说得极有道理。”竹帘轻响,赵祯微笑着进了屋内,“嗯,这屋里倒是凉爽。”
忘忧看了看瓷盆里已经融化了大半的冰水,笑道“因为要见哥哥,所以这衣裳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何妈妈怕我中了暑气,便叫人放了两个冰盆。”
“嗯,皇后怀着身孕很是辛苦,千万不能中了暑气。自今日起,听雪阁和未央宫的冰不能短缺。”赵祯说完,又小声叮嘱忘忧“但是,你也不能贪凉啊。”
忘忧扁了扁嘴巴,无奈地说“何妈妈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呢,生怕臣妾背着她偷吃一点凉的东西。”
“这就好。”赵祯又留林逸隽在未央宫用午膳。
林逸隽躬身谢恩并找了个借口推辞了,告退离去。
忘忧心里最隐秘的顾虑被消除,接下来便真的是安心养胎了。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要安心养胎,却总是有些人有些事要找上门来。
天下大旱,有言官开始上书,说天家有失德之举,上天才会降下惩罚。
赵祯又是生气又是无奈,然而上次开明寺求雨是皇后做的,但这次皇后怀孕已经七个多月,决不能再去寺里求雨,于是便自己去了。
忘忧担心他熬坏了自己的身子,便打发了李舒跟去伺候。
枢密院又抽调了大半御医散去京城内外各处的凉棚值守,朝廷在凉棚之中除了备了消暑的汤水之外,还要预防中暑的百姓有什么不测。
是日,午后。忘忧从午睡中热醒,伸手攀附着床边艰难的坐起来,喊了一声“渴了,拿水来。”
姜兰立刻端着一盏不冷不热的绿豆汤进来,看着忘忧喝下去之后,方小声回道“娘娘,安阳伯夫人求见。”
当阳伯夫人是张祺的妻子,也是张俞颖的祖母。当然,她不是丁巍夫人的生母,因为她是张祺的第三任继室,跟丁夫人的母亲之间还差着一个继室。
“她来干什么”忘忧蹙眉问。
姜兰轻笑一声回道“说是她家的花园里冒出了一棵紫色的灵芝,是为祥瑞之兆。所以采了来特意献给皇后娘娘。”
“祥瑞之兆”忘忧冷笑摇头,“你知道我最烦这些夸夸其谈了。”
“那奴婢去跟她说皇后娘娘午睡没醒,让她先回去吧。”姜兰小声说。
忘忧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皱眉说“不必了,一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让她去偏殿等着,待我换了衣裳就去见她。”
姜兰答应着,又转身叫人去传话,她自己则去端了一盆洗脸水进来服侍忘忧擦脸。
两刻钟后,忘忧洗漱更衣之后出了寝殿,在一旁的小花厅里坐定,说“请当阳伯夫人过来吧。”
张祺的夫人柳氏带着一个贴身的大丫鬟进了小花厅,恭恭敬敬地叩拜行礼。
忘忧抬了抬手,说“夫人请起。这大热的天儿还劳动夫人进宫走一趟,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柳氏忙转身从自己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托盘,然后一手掀去上面盖着的红色绸缎,欣喜地说“娘娘快看,这紫芝可是百年不遇的祥瑞之物啊”
忘忧看那个盘子大小的紫红色灵芝,也颇为惊讶,因笑道“夫人是从何处得到这样的好东西快拿过来给本宫瞧瞧。”
刘氏忙把手里的托盘交给姜兰,姜兰把东西端到忘忧面前。
这样的东西着实稀罕,不但忘忧没见过,连在林家待了多年的何妈妈也没见过,因笑道“这就是紫芝吗以前只在说书的先生嘴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