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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星港(九)(1 / 2)

衡南将手机锁屏, 扔到一边, 翻了个身看向盛君殊。

黎家别墅的水晶吊灯璀璨,光总是有些氤氲。这样的光下,他的脸白皙光滑, 嘴唇不干不润,泛着健康的浅粉, 根根睫毛规矩排列得书柜里的书。

书里的大凶大恶之人,尖嘴猴腮, 吊梢眼;盛君殊三庭五眼,一看就是正派, 但又没有大侠方正堂堂的阔相, 他就像一个正派女孩, 精致正派闺秀。

他须得有一个端庄标致的母亲,一个文质彬彬的父亲, 一个做命妇的奶奶;被金项圈和玉蹀躞堆雪人那样堆出的男孩,富贵的血统才会使他脸上每一个棱角都平和, 每一寸皮肤都细腻, 金和玉的光芒,则模糊了他的面容。

衡南扶着额头细细看他,睫毛眨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联想。

她不知不觉凑得极近,呼吸落在他脸上。

这张脸的确不容易找到特质。闭上眼睛, 乍想到的总是他看过来的眼神, 是一个瞬间动态, 欣慰、担忧,乃至训斥的情绪。睁开眼睛,却依然是充满细节而模糊的面容。

意识到无人看到、无人管束,盛君殊也毫无反抗之力,衡南感到有点孤独。

在孤独茫然中,一种难以压制的恶意爬升,她的血液像烧开的水逐渐沸腾。这模糊中分明有很多未揭的好处,她知道,只有她全都知道。饥饿惶急地叫嚣,快点吞下去吃掉

不要让任何其他人看见,她全部占有,妥帖存放,一个人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欣赏,把属于他的每一个特质找出来。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衡南的呼吸越来越乱,眼睫阖下来,凑近他的唇。

两唇相碰,稍有些凉,初始是她难耐地摩挲,碰了许久,盛君殊睫毛颤动,像是被逐渐挑起的火焰,本能地稍稍一动,柔软的唇碰住了她,只回应了这一下,麻痹顺着嘴唇蔓延开来,冻结至后脑,衡南陡然惊醒。

她迅速闪开,躲得太急,后脑勺“咣”地撞在墙壁上。

这下好,脑子剧痛,外加晕眩。

盛君殊还闭着眼睛。他醉得非常彻底,完全的不主动,不负责。衡南快要失律的心跳主宰了她一会儿,六神无主演变成了恼怒。

她猛然坐起来,连带着着八百平米的床都颤了一颤,她迅速扣开盛君殊皮带扣,把皮带抽出来,一端握在他手里卷了卷,然后把他裤链拉到底,一气呵成。

狠狠一卷被子,翻个身,面朝墙睡去。

宿醉是什么感觉

盛君殊睁开眼睛的瞬间,牵拉出太阳穴、鼻骨、眉骨一起酸痛,后脑勺好像被人拿铁锨拍过,他心底就闪过两个字“糟了”。

其实事情未必糟了。但对于一个每天按节律醒来,睁眼就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的人来说,这种颠倒错位的混沌就是不妙的开始。

盛君殊瞬间坐起来。起得太快,有点反胃,他按住腹部缓了一下。日光炫目,刺得他眯了一下眼睛。

他有点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和黎浚喝酒。他记得自己非常、非常清醒,脚步稳健、神清气爽地回到房间。

所以这里是房间

扭过头去,裹着被子,包成人形粽子的师妹只露出一张脸,静静地看着他,将他吓了一跳。

“衡南”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嗓音有点哑。

“干什么”

她一开口,盛君殊怔住,“你嗓子怎么了”

衡南还是直直地看着他,继续嘶哑地说“你干了什么,不记得了吗”

盛君殊感觉当头一棒。

他的眼睛眨着,脑中纷乱地闪过很多碎片,师父的一句“饮酒误事”在耳边嗡鸣数遍,想得脑袋都痛了,也没想起干了什么。

倒是做了一个非常离谱的梦。

梦到他给师妹讲题。

师妹非得让他进屋喝茶,他进去了,然后师妹抱着一个陌生的妖族挑衅地看着他。他一生气把那个妖族灭了,师妹伤心得大哭了一场,没了。

盛君殊晃了下头,把这个完全无干的梦甩开。看着衡南眼角,好像哭过,觉得又被人锤了一棍,舔了舔下唇,小心地问“我到底”

衡南躲开他的手,向下看“就是你想得那样。”

顺着她的目光,盛君殊浑身冰冷地发现自己手里拿着卸下来的皮带。

衡南垂着眼,嘶哑的声音平板无波“昨天晚上,你把刀抽出来吓唬我,我不从,你就拿这个抽我背,我怎么哭都没有用”

说一句,盛君殊的脸白一分,说到最后,他都要当场厥过去了。他闭了下眼睛,觉得自己在做梦,但这个事情不可能是梦,地上就掉着被打碎领结的熊和他的牡棘刀,他的刀只有他能调,衡南根本召不出来。

“然后你把我捆住,然后你提起家伙就上”

她的语气停顿,在盛君殊听来,就像讲鬼故事一样。

在家伙出现的紧要关头,他摸到自己裤链是开的,眼前一黑。

“衡南,”他头重脚轻,声音发颤地说,“你听我讲,我”

“没关系。”衡南轻盈地跳下床,一路溜到了浴室,背对着他翘起嘴角,语气还是轻飘飘的,“一回生,两回熟,习惯了。”

盛君殊抱住了头。

他这一辈子,真的,再也不想碰酒了。

衡南洗漱完毕,擦着手从洗手间走出来,盛君殊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

“衡南,来。”

衡南走过去观察了一下,盛君殊的表情古井无波。

这种淡然,应该是遭受过重大打击之后的破罐破摔。

盛君殊漆黑的眼珠看向她“你伤了的地方严重吗要不要处理一下”

衡南“什么哪里”

盛君殊依然直视着她“你哪里疼,我说的就是哪里。”

盛君殊觉得衡南说的没错,一回生,两回熟不不,不对。

应该这样讲,这种话放在以前打死他都说不出口,但是经过两次这样的事之后,他的底线已经降到了

对,他没有底线。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逃避有用吗只能尽力地去解决。

衡南梗了一下“不用。”

盛君殊“别跟我犟。”

衡南怕他来真的,瞬间警惕地躲出十几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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