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秦楼“我知道你们律师嘴皮子都很厉害,你现在是我的助理,老板说不过的时候就该帮我顶上――你说,这时候我应该怎么反驳他”
“”
宋书打心底觉得秦楼这会儿有点幼稚,但又实在不忍心驳了他,她只得开口“大义凛然之所以能够沿用千年,是靠那些尊崇大义并且愿意践行的人,而不是靠那些踩着它理直气壮为自己辩驳者。”
秦楼满意点头,转身看向后排的秦梁,“你听见了”
秦梁没有说话。
他只是侧眸观察了“秦情”几秒,叹了口气,轻声问“你后来学的是法律”
“法律是我大学和研究生期间的专业。”宋书目不斜视,微笑着回答。
“毕业后做了律师”
“是。”
“那怎么进了vio”
“回国以后在律所工作,最初以法律顾问身份进入vio。”
听到这里秦楼突然插了一句,“只是以法律顾问身份我怎么记得,还有一层是别人的未婚妻。”
“别人”两字被秦楼咬得极重。
宋书无奈瞥他,而秦梁却身影微震,他扭头看向宋书,又看了看秦楼,最后还是将目光定在宋书身上。
迟疑两秒,他有些沉痛地开口“当年那件事和秦楼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他为你他为宋书的死把自己折磨得很厉害,就算你恨,恨我恨扶君就够了,不要拿这件事怪罪他。”
宋书听得心情复杂。
“罪魁祸首”坐在前面装作没有听到,她只能独力面对。
沉默片刻,宋书轻叹声“我知道,您不说我也知道。我当然不会迁怒秦楼,他原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那你”
“您放心,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会受到这件事影响――无论对我还是对他而言,都是这样。”
“好,”秦梁点点头,垂回视线,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高兴,只听着他一边叹气一边说,“那就好,那就好。”
轿车最终把三人载到一间封闭式疗养院的门内。
经过门口的双层电子门禁和人工门禁后,他们才顺利把车开进了疗养院内。
等看着疗养院内大道两旁郁葱的四季青慢速地被留在身后,秦楼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带着嘲弄的冷意。
“把他们关在这种地方,和一群疯子或者精神病一起,你这是在藏他们、还是在给他们一个更可怕的牢笼”
今天经历过情绪上这么多大起大落,秦梁看起来已经疲累而麻木了。
听到秦楼的嘲讽,他也只是平静道“我说了,他们做错事就会有惩戒,我不舍得我的女儿去接受审判面对刑罚,但做错事情总要付出代价。”
“”
“而且,”秦梁又说,“他们中也确实有人需要待在这个地方。”
秦楼挑眉,“哦难道是秦扶君做了那么多枉法的事情后,终于良心发现把自己逼疯了”
秦梁一默,他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宋书一眼,“不是扶君,是宋成均。”
“”
尽管心底有所预感,但真听到的时候,宋书平静的心绪还是起了波澜。
车内陷入沉寂。
车停到疗养院的住院楼外,宋书三人下车来。往楼内走的时候,宋书突然开口问“他是疯了吗”
秦梁脚步停顿了下,“精神问题,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意识不清、胡言乱语的。”
宋书瞳孔微栗,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问出来“当年秦扶君做那件事之前,他知道多少”
“”
秦楼身影一停,须臾后他不忍地回眸看向宋书。
他知道这个问题一定藏在宋书心底很多很多年。而同时,这也是他和宋书都不敢去查明的问题。
――那件事里宋成均知道多少他是否知道秦扶君要逼死白颂、甚至要买凶制造车祸杀害他的亲生女儿宋书
他们不敢问,因为他们怕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真是那样,秦楼不敢想宋书心底会有多难过――就算她早就对那个所谓的父亲失望、就算她正眼不肯瞧他甚至根本不愿意承认那是她的父亲,但她曾经比谁都渴望抱住宋茹玉拿胡茬蹭着女儿脸蛋的男人的怀抱,她曾经用麻木沉默把所有想要关爱的情绪掩藏。
如果他真知道
“他不知情。”秦梁突然开口。
就像行刑前突然得了大赦,宋书有些急促地呼吸了下,那些空气重新涌入肺部才让她觉得自己活过来。
她扭头看向秦梁,目光微颤。
秦梁说“白颂的冤情他大概清楚,但后面的事情或许是那些人怕他误事,连扶君也隐瞒了他。他知道车祸的真相以后,他们夫妻就决裂了,没过多久他就只能被送来这里。后来我索性把扶君也送过来了。自己造的孽,还是要她自己来清还。”
“”宋书眼神黯下。
秦梁走了几步,又说“宋成均当初要娶扶君,我是极不赞同的。我看他心性太薄凉,为人又重利,对他很不满意。但我真正不满意的还是他明明薄凉重利,偏偏又做不到真正的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他狠不下心,也没什么决断力。”
宋书垂眼跟着,“秦老先生想说什么”
秦梁叹气,“那时候在秦家,他对你刻薄良多,说到底还是怕你影响他的前途。但你毕竟是他的女儿,你的性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下得去手的。”
“那又如何呢”宋书笑起来,“白颂还是因他们的事情而死,车祸还是他的妻子一手酿成,甚至更早――秦家的那些事,他对我的刻薄苛待,一桩一件我想忘却没办法忘怀――无论他如今多么可悲可怜,我都绝不原谅他,他也不配得到原谅。”
秦梁之后没有再做声。
进到楼内后,秦梁向院内的人说明来意,对方当即喊来了两位护工。
一番交谈后,秦梁走回来对宋书和秦楼说“他们夫妻两人不在一处,你们如何安排”
秦楼思忖几秒,望向宋书“你不用急着去见秦扶君,杀手锏要留到最后用。”
宋书眼神动了动,“我不准备见他。”
秦梁犹豫了下,“他毕竟是你的”
“他不配。”宋书毫不犹豫。
秦楼叹声。
他拉起宋书的手走到一旁,把人藏在墙角,“不许难过。”
“我没有。”
“你如果没有,情绪就不会这么激动了。”
“”
“真的完全、一眼都不想看见他了连他当初那样苛待你,如今落了个什么下场都不想看了”
“”
宋书别开脸,眼角微微泛起一点红。
秦楼俯身,心疼地吻了吻她的眼角,“不许为别人哭,小蚌壳。”
宋书紧攥着手指转回来,“我早就在心底对自己发过誓,我这辈子绝对不会为这个人流一滴眼泪――到他死都不会。”
“嗯,我知道。”秦楼轻抱住她,安抚地吻她的长发,“那就去看一眼吧,最后一眼。以后到他死,我们也不会再来了。”
“”宋书低下眼安静许久,轻声说,“我自己去。”
“好。”
于是宋书和秦楼、秦梁暂时分开,她独自跟在一位护工的身后,踏上了通往上层病房的电梯。
出来电梯弯弯绕绕地走了几十步,护工领着她停在一间单人病房外。
“我们到了,秦小姐。”
宋书像是刚回过神,恍惚抬眼。
隔着病房的观察玻璃,里面空荡的几十平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病床。床上的男人披头散发,神情呆滞疯癫,他面前的两只枕头被他抱在怀里,他低着头对枕头说着什么,眼神时不时恐慌地闪躲,像是在躲什么索命的鬼怪。
护工找出钥匙打开门,在宋书前走了进去。
宋书觉得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踏出去每一步都沉重费劲。
但她还是走进了房间里。
护工正温和着声音对病床上的男人说“宋先生,有人来看望您了。”
男人充耳未闻,仍低声对着自己怀里的两只枕头低声私语,那些话声断断续续地传进宋书的耳朵里――
“你们是爸爸的宝贝,爸爸给你们藏了好吃的糖女儿,这块是你的,不不,这块不能给你,这是你弟弟的,你不能欺负他”
“不喜欢这个那爸爸爸爸给你们换一个”
“不能不能出去外面有吃人的怪兽他们会把你们吃了的爸爸要保护好你们”
“”
男人拼命地退缩到病床靠着的墙角去,怀里的两个枕头被他抱得死紧,他似乎看见了宋书,披头散发间的眼神吓得像是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他拼命地嘶哑着嗓音喊着。
“别过来别过来你走离我的孩子远一点”
护工站在宋书身旁,他并不知道宋书和病床上这个男人的关系,所以他只歉意地笑“秦小姐,您别介意,这位宋先生从送进来那年就这样了。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不过看得出来,他很爱自己的儿子女儿,原来应该也是个好父亲。”
宋书僵在原地。
须臾后她回过神,慢慢舒出一口气,然后她轻轻地笑了。
“是啊,大概是个好父亲吧。”
他一直是宋茹玉和宋帅的好父亲。
到疯了,还生怕她这个恶鬼似的女儿,死了以后不肯放过他的宝贝子女。
宋书转身往外走。
护工愣了下,“您不再待会儿了”
“不用了。”
宋书走到门旁,她伸手拉开门,正要踏出去。
房间角落,缩在墙角的男人似乎松了口气。
他伸手揉了揉怀里的枕头,把脸靠上去,疯癫呆滞的脸上露出点温柔痴傻的笑。
“书书乖,书书别怕爸爸这次保护好你了爸爸在”
“――”
宋书猛地僵住。,,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