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寂静弥漫在两人间。阮绵绵低着头,目之所及是一动不动的绛红勾云纹衣摆,和黑色的翘头方履。
她有些紧张,眨了好几次眼。
总不能就这么僵着,勇敢点!阮绵绵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双手攥得更紧了些,屏息缓缓抬眼。
绛红色下摆,一侧垂下的宽袖,革带佩玉。再往上,是黑丝勾线,绣着规则回龟纹的交领。
阮绵绵视线一顿,睫毛轻颤。鼓起勇气,径直望过去。
那人眸光清冷,鼻梁高挺,发冠束起。光洁的皮肤与大红的喜服形成鲜明对比。
阿策......
她心里默念,开口却是:“崔师兄。”声音很轻,仰头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阮绵绵还不了解崔浩这个人,这桩婚事显然是半强迫性质的,不知道他会不会讨厌自己。
那人目光与她交汇片刻,便别过脸去,“我去外间榻上歇息。”
从阮绵绵的角度,能看到他侧脸泛起一片潮红。耳朵……耳朵好像也红了。
阮绵绵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仔细一看——确实一片胭脂色。
还没喝合卺酒呢,绝不可能是醉了,酒劲上头。
原来他也很紧张啊。意识到这一点,阮绵绵突然放松了不少。
“哦,好。”她应下,突然不紧张了。
崔浩去了外间,阮绵绵一个人整理床铺。大红的喜被,绣着鸳鸯。掀开一看,里面铺满花生、大枣、桂圆和莲子。
阮绵绵找了个竹篮,把东西统统收拾进去。她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阮绵绵拍拍可怜的肚子,就这么坐在床沿,吭哧吭哧啃了几颗大枣。
他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吧……
阮绵绵啃大枣的速度慢了下来。天大地大,肚子最大。饿的滋味可不好受。
阮绵绵盯着竹篮里的东西,又朝外间望了望。如此反复几次,她终于做好决定。挎起篮子,直奔外间。
崔浩还没睡下,就着微弱的烛光,正细细擦拭一柄长剑,神态无比认真。
阮绵绵不自觉背过手,将竹篮藏于身后,期期艾艾地挪了过去。
一大片阴影罩过来,真是想不注意都难。崔浩动作一顿,抬头望去,神色有些疑惑。
“崔师兄,你饿不饿呀?”阮绵绵拿出身后的竹篮,“喏,这儿有吃的。你要不要?还挺好吃的。”话音越来越低,阮绵绵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是她从床上搜刮出来的。
崔浩没有拒绝,捻起一颗花生,剥开外壳,递入口中。
他眉头一皱。
“怎么了?”阮绵绵问道,“不好吃么?”
“生的。”崔浩咽了下去,说出两个字。
阮绵绵心下疑惑,也剥了颗花生。唔……果然是生的。
不应该是熟的吗?
“宿主,有点常识吧。生的才是正常的。”系统君适时出声,“你仔细想想。”
生的,生的,生……
阮绵绵猛然反应过来,差点咬到舌头。她面红耳赤,慌乱开口:“吃枣子吧,枣……枣子甜。”
她把篮子递过去,放在桌子上。“那我去睡了。崔师兄,明……明天见。”阮绵绵一口气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了内室。
顺了顺气,阮绵绵突然想起,自己把东西全留在那儿了!
她懊恼不已,看来今晚肚子要难捱了!该留下些枣子的。阮绵绵脸心中哀嚎,胡乱洗了把脸,就这么睡下了。
早上叫醒她的,是“咕咕乱叫”的肚子。阮绵绵躬成只米虾,手捂着腹部,深感丢脸。
她穿好衣服,踏出内室。外间卧榻的床铺已收拾齐整。显然主人早已起床。
阮绵绵洗漱完毕,刚准备出门。却见崔浩提着一把长剑,缓步走了进来。他额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崔师兄,你去练剑了?”阮绵绵试探性问出口。
崔浩擦了擦汗,略一颔首。
这到底是练了多久?阮绵绵吃了一惊,四月份的天气,竟出了这么多汗。
不过,两人毕竟还不熟,阮绵绵也不好深问,便换了个话题。“崔师兄用过早饭了吗?”
那人看向她,阮绵绵有些慌,她结结巴巴说道:“我是说,我们待会儿要不要去拜见一下庄主?”
阮绵绵印象里,新婚第二天好像是要拜见长辈的。可一直没见崔浩家人出面,有很大可能性,他和原身一样,也是孤儿。
昨日是庄主替他们主婚的,而庄主又是师长。阮绵绵便想着要不要去拜见一下,以免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