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随轻车熟路找到第五排的架子,拉开一把木质长椅放在桌上,动作轻快迈上去。
凳子叠加椅子,勉强能够到最上层。
姜稚月看着摇摇晃晃的凳子腿,十分不放心“学长,要不我来”
说不准她轻一点,椅子能稍微稳固一点。
贺随单手撑住架子最高处的隔板,翻找箱子里的号码牌,一年之久没打扫过,隔板上积攒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要几个”他淡声问。
姜稚月只好握住凳子腿,帮它加固稳定性,“五个。”
贺随找出一到五的号码,稳稳当当站回桌上,然后轻松一跃落地。他递过去,神情松松散散,开玩笑的语气“你去问问毛杰,他是想让你飞上去吗。”
姜稚月接过号码牌,掏出兜里随身带的湿巾擦干净表面。她低着头,又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小声说“我可不会飞。”
贺随弹开落在手背上的尘土,正要转身离开时,身后的女孩拉住他的手腕。
姜稚月手中攥着湿巾,低头帮他擦干净手背,她的表情认真极了,像清理一件精致的工艺品。男生的手修长有力,指骨凸显,他比其他人白许多,皮肤下埋藏的血管清晰可见。
湿润的触感自手背处传来,与握住他手腕的指腹形成强烈的温度对比。
贺随静静歪着头,看她一点点将手上的灰尘擦干净。
到最后,他意兴盎然弯起嘴角,“帮姜别擦过手吗”
姜稚月回忆几秒,脑袋慢慢抬起来一点儿,不太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没有过呢。”
半秒未过,男生眼底笑意涌动,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但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这么看,是我赚了。”
偌大的空间安静空荡,贺随的声音被四周墙壁弹回冲进她耳中,莫名勾得她耳尖发痒。
姜稚月睁大眼,语气有种讨好的意味在里面,“学长,你千万别和他说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太小心眼了。”
贺随难以想象平时姜别都是如何对待他妹,以至于提起他,姜稚月总是警惕再警惕。贺随是独生子,大概一辈子也体会不到那种亲近带着嫌弃的相处方式。
比赛下午五点开始,姜稚月下课后匆匆赶到比赛场地,彼时赛程进行过半,作为学校里唯一一队能与建筑院打比赛不会输太惨的队伍,数院死死咬住分差,临近最后一场,比分竟然被打平。
姜别没上场,套着短袖坐在冷板凳上玩手机。他瞥见悄悄摸摸溜进观众席的身影,掏出手机发消息带水了吗
姜稚月看到消息的时候很无语,她翻开书包,里面一瓶农夫山泉还有瓶依云,姜别的臭毛病非依云不喝,她绕到室外篮球场才买得到。
不过他连场都没上,有什么资格要水喝
姜稚月低头摆弄手中的水,还没控诉完,赛场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紧接着周围先是寂静半秒,随后响起喧闹的议论声。
她抬起头,目光蓦然滞住
靠近三分线区,贺随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捏着左脚踝,他背对光线,侧脸被刷上晦暗的阴影。而林桤则是紧紧拽住对方成员的衣襟,愤怒的与他争辩着什么。
裁判上前劝阻,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竞技运动造成的受伤不可避免。
林桤猛地松开对面男生的领子,眼眶猩红“他故意的,你们都瞎吗”
声音近乎嘶吼,整个半场都可以听见他话中的内容。
为了取得胜利,数院的人采取卑劣的手段,若放倒全场负责得分的v,下半场将会稳赢,然后代替建筑院参加申城大学生篮球联赛。
陆皎皎愤愤扔掉手中的加油横幅“怎么能这样啊”
姜稚月握住矿泉水瓶的手紧紧攥起,一言不发直勾勾盯着场上的眼神让人摸不清情绪。
贺随跪下的那一秒,她的心被狠狠揪起,那种皱巴巴的酸涩感并不陌生,她体味过一次。
姜别上初中参加跆拳道比赛,对方趁他不注意狠狠用脚踢向他的头,造成轻微脑震荡住院三天。
原本老师们以为只是同学间的玩闹。
但所有学生都清楚知晓,一个太优秀的人风头太盛,容易被人妒忌,被仇恨。
之前是姜别,如今是贺随,他什么时候能轻而易举牵动她的情绪了。
姜稚月喉咙艰涩,不知该表露出何种表情,和身旁的舍友交代一声,绕过比赛场往校医离开的方向走。
临时休息室内,贺随将受伤的脚踝搭在椅子边,皱眉等待校医处理妥当。
校医配上消肿的药水,仔细检查过后不太放心“我建议去拍个片子,踝骨错位需要重新固定。”
贺随凝眉,“这么麻烦”
校医被他气笑了,“伤的是你的脚,疼起来你还嫌麻烦不”
林桤守在旁边,双手叉腰气得不轻“我就看见他们想搞你,三个联防你一个,到最后使绊子踹你一脚,乌鸡鲅鱼。”
贺随眼帘垂落,拿起一旁的冰袋进行冰敷,“你们最后一场好好打,得对得起他们的良苦用心。”
林桤半晌没吭声,他抬头望过去,视线越过男生清瘦的身形轮廓停在休息室门前。
姜稚月静静站在那,外面有风灌进来,她发顶竖起的两根呆毛被吹得左摇右摆。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就是不说话,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校医出去叫车送病号去医院,比赛马上开场,林桤磨磨蹭蹭回到场地继续和恶心的人打比赛,干净的休息室中只剩他们两个人。
姜稚月慢吞吞走到他旁边坐下,拉开书包拉链掏出矿泉水递过去“学长,你喝水。”
贺随脑袋上顶着一块白毛巾,额发有些湿润,连打三场体力消耗不少,一向挺直的脊背微微弓起。
贺随看出她的担忧,挑起眉稍安抚“摔了一跤而已,不至于看见我就要哭出来吧。”
姜稚月不吭声,替他拧开瓶盖,“我哪有。”
顿了下,她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犹豫补充道“就是想打人。”
贺随屈起膝盖,手肘支着膝盖骨,声音变得格外柔软,怕触动小姑娘紧绷的情绪,“现在不太行,等我伤好了让你打。”
一直耷拉着的那颗脑袋终于愿意抬起来。
视线与她对上,贺随用沉静的眼神看着她。
女孩的眼睛大而有神,眼尾微微下垂,笑起来时像一弯月牙,目光永远干净纯粹。
定格几秒,贺随先移开眼,“听你哥说,你们俩小时侯学过跆拳道”
姜稚月强装镇定的肩线松懈,低低嗯了一声。不等她补充上自己只是个辣鸡这样谦虚的话,就听见男生低叹道“那我打不过你。”
不是。她什么时候说要打他了。
姜稚月后知后觉,他纯属想让她消气,思及此,好不容易平复的呼吸再次屏住,心跳渐渐失去原有的频率。
贺随却不晓得此刻女孩的心理活动,他垂下眼皮,很轻的笑了声“小朋友,记得手下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就小朋友这个昵称贺家夫妇进行激烈辩论。
试论,贺随遇到姜稚月时,二十一岁已过生日。
姜稚月十七岁马上到十八岁,所以差四岁不到。
四岁一个沟,都可以叫叔叔了。
于是,小稚好的,贺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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