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六娘蘸了八和齑送入口中,蹙着眉细细品了会儿,眉头一舒“确乎格外鲜甜呢。”
王十娘大悦“你们多吃些,不够我再去钓。”
三人为了玩得尽兴,索性让宫人黄门坐小舟回去岸上,任由画舫在湖心飘荡。
他们有说有笑,一边喝酒一边享用鱼脍,酒过三巡,都有些微醺,不知是谁提议的,又开始行令联诗。
沈宜秋和王十娘都精于此道,宋六娘总是被罚酒,不一会儿便抗议起来。他们改行抛打令和骰盘令,玩了许久,不知不觉夜已深。
如弓的新月高悬中天,漫天星斗垂到开阔的水面上,夹岸的兰草中秋虫鸣叫,和着哗哗的水声,愈显夜的静谧。
三人走到舱外,宋六娘酒意上来,不由忆起小时候,往甲板上一躺。
王十娘道“胖六醉了。”便要去拉她,谁知没将她拉起来,自己倒被拽了下去,索性也平躺下来。
宋六娘对沈宜秋道“阿姊也来啊。”
沈宜秋也从善如流,在两人中间躺下。
宋六娘侧过身,滚到沈宜秋怀里,不知怎么“呜呜”哭起来。
沈宜秋唬了一跳,忙拍抚她的后背,柔声道“怎么了今天是你生辰,可不能哭鼻子。”
宋六娘吸了吸鼻子,伸手环住她的腰“阿姊,我舍不得你但我太想回江南了”
沈宜秋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可是殿下同你们说了什么”
宋六娘也是一愣“殿下还未告诉阿姊么”
顿了顿道“前日殿下召见我们,与我们说明白了若是我们想出宫,他可以安排,换个身份或是寻个由头。”
她将沈宜秋的腰搂得更紧“我没什么别的念想,就想回扬州看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耳语“哪怕是再见上一面也好”
沈宜秋忽然想起来,上辈子似乎听她提起过,她有个远房表舅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家中有个与她年岁相当的表兄,两人算得青梅竹马,若是没入宫,说不定两家会结亲。
那时候她已经是德妃,久居深宫,物是人非,说起年少时的往事,也只当作笑谈。
沈宜秋这时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想回江南,原来那里不止有她朝思暮想的莼菜鲈鱼与山山水水,还有她藏在心里的人。
她拍拍她的背“你能得偿夙愿,阿姊只有替你高兴,莫哭,又不是这辈子都不能见了。”
宋六娘哭了一场,对王十娘道“王家姊姊,虽说你总是与我斗嘴,可我也舍不得你”
王十娘轻嗤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声音却有点瓮声瓮气的。
宋六娘道“你呢想好了么”
王十娘将手枕在脑后“我在哪儿都一样,横竖宫外也无人等我。”
宋六娘仰头朝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见宫人黄门离得很远,这才道“你不想嫁人么”
王十娘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脑袋里不是吃就是嫁人。”
宋六娘哼了一声。
沈宜秋不觉笑了,摸摸她的脑袋“想嫁人又不丢人。”
又问王十娘“十娘有什么想做的事么”
王十娘道“只要无人拘束我、扰我清净,任由我弹琴读书便是。”
宋六娘撇撇嘴“你眼下这么想,没准哪天会变的。遇到合适的人,没准你老房子着火,烧得格外旺呢。”
真正的老房子红了脸,好在天色暗,又有酒遮面,旁人也看不出来。
王十娘不以为然“反正不是我。”
沈宜秋心里一动,若是能把十娘留下作伴但她眼下才十几岁的年纪,留在东宫,她没有机会结识别的小郎君,一辈子不识情爱滋味,不知算是幸还是不幸。
王十娘转头对沈宜秋嫣然一笑“我想留在阿姊身边,但是不想再做太子良娣,哪怕只是顶个名分。我这么同殿下说了,殿下说待他可以破例封我个官职,让我辅佐阿姊,是有正经官衔和俸禄的,本朝独一份。”
她顿了顿道“若是哪日我真的想不开想嫁人,也不妨事。”
沈宜秋一怔,随即喜出望外,握住她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忽听岸上有个小黄门叫道“娘子太子殿下请娘子赶紧去”
船上的三人都是一惊,忙坐起身。
几个小黄门迅速划着小舟来到湖心,跳上画舫,将船撑到岸边。
沈宜秋上了岸,与两位良娣匆匆道别,然后低声问那来传话的小黄门“出什么事了”
那小黄门压低声音道“回禀娘娘,似乎是华清宫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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