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黄沙艳艳。
在城际与沙尘交织而成的荒凉中,一位麻衣僧人面无悲喜,双手执佛礼,足踏一双破旧不堪的草鞋,默然走过其间。
一步一个脚印
他的足迹踩过之处,便是滚滚红尘;而落在他身后的,沙也好,城也罢,则都可称为世间。
世间永远落半步于身后,红尘则永远先半步于眼前
渐渐地,后方的空域传来了噪杂的御空声,周围这片不小的区域内,人群开始无故聚集,但都在恰到好处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赵大盗的圆满强者马上就来了,他怎么还不跑啊”
“这位第一行走,难道心生死志了吗”
“可惜啊,这是一位佛门的高僧啊,惩恶扬善,老天真是不开眼”
延济和尚对一切置若罔闻,停也未停,看也未看,继续往前走着。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和尚,杀了我的子侄,还敢悠哉悠哉的在漠中闲逛,真以为西漠是你们佛门的天下不成”
“可惜的是,三大庙已经亡了,西漠的和尚,都变成了孤魂野鬼”
“给老夫站住”
直到一股奥义之力袭来,将前方的空间骤然打碎,等到空间复合后,一位须发张扬的老人出现在那里,阻住了前路,他才不得不停下。
延济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向老人稽首,却没有看他“阿弥陀佛,贫僧一生除恶无数,请问尊者指的是谁”
闻言,那位老人当即勃然大怒
“天杀的贼秃,昨日你才在附近地域棒杀了他,今天又跟老夫装什么糊涂”老人衣着华丽,在衣领和两只袖口的位置,都能见到用金丝纹成的赵字,“你的眼睛莫非是瞎的,难道看不出老夫身上的纹绣隶属何门吗”
延济和尚这才抬起头,看向对方,道“原来是赵大盗的圆满长老。”
“哼”赵家圆满长老面色傲然,厉声道“老夫生平最看不惯你们这帮道貌岸然的和尚,你杀我后辈,今天便是你的死期。不过”他阴森冷笑,“你也别想就此死的痛快”
“贫僧没有杀他。”
“你”延济和尚的态度波澜不惊,仿佛撒谎都面不改色,赵家的圆满长老为之气急,“怎么现在又不敢承认了但是晚了”
延济和尚又道“阿弥陀佛,贫僧真的没有杀他。”
赵家圆满长老不禁皱眉,难道认错人了
杀死自家后辈的,不是眼前这个和尚
但他还没转念,便又险些被气得吐血。
因为,延济和尚又道“他之所以会死,一切皆因他心中有恶念。昨日与贫僧相遇时,正在依仗修为欺凌弱小,所造屠戮甚广。贫僧心善,只不过是想将他打醒,他却自己承受不住死了。但他应当谢我,今生不谢,来世也会心存感激。”
大后方,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浩大的声音,语调悠扬婉转,却又爽朗至极“哈哈哈,好一个今生不谢、来世感激”
眼前这位赵家圆满怒不可遏,本欲发作,但听到这个声音后,便强压怒气,向延济身后遥遥躬身行礼。
那个爽朗的声音接着道“世人都说,大明王寺里的第一行走,是这世间真正的得道高僧,身在红尘却又不知红尘在何处,比他那掌庙的延德师兄更有悟性,比那菩提寺的主持更有天分。却没想到,竟然也是个油嘴滑舌的假行僧,只会打打机锋,诳诳俗人。”
话音落后,不多时,竟从远方起伏的沙丘中走过来一座孤零零的大山,渐行渐近
围观者顿时又向八方退去了一大段距离,显然满是忌惮。
山是孤山,高不下千仞,轮廓雄伟,但却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峰,从根部被截断,山石土木都是凡尘俗物,而不是由力祭炼而成。山上花草茂盛,与周围的黄沙废城显得格格不入。
之所以会动,是因为扛在了人的肩头
孤山下,一群黑压压的小点托山而行,人数成千上万,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搬运食物的工蚁,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头皮发炸。
七大盗都很会讲究排场,这样的一座山,重量自是惊人,需要万千先天武者合力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