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君魂要他出手帮忙的要求,柳书竹也没有立即答应。
“这”
他反而表露出一丝不情愿,当然也是伪装出来的。他同时也难免担心,自己前后的态度转变太大,会不会已经露馅
泥瓮内,毕竟是一位上古的灭世君王,岂会这般好骗
就算他巧舌如簧、撒谎成精,但在刚才的时候,君魂难道看不出他的死志有多坚决吗
可时间不等人,情急之下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亦不知君魂究竟在作何打算。
见他犹豫,君魂质问道“怎么,你刚刚奉我,就要违逆我的意愿”
柳书竹只得把心一横“一切谨遵君王吩咐”
反正他的目的是平安走到泥瓮跟前,哪怕君魂也在耍什么诡计,也只能佯作不知。如果君魂借故让他放下手中的青灯,远远退开,才是柳书竹最担心的事,一旦对方这样要求,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只有直接点燃两件宝物,拼死一搏
“嗯。”君魂满意道,“这样最好,本君脱困后,不会亏待你。”
柳书竹暗自提高警惕,古卷在丹田中铺展开来。
所幸他有莲台宝衣护体,宝衣内,还塞着辛达部族赠予他的半截披风。
王山人被青灯斩灭时,身上的衣物也跟着变得愈发透明。
现在想来,那一身衣物恐怕都是由仙人幻化而成,跟圣贤法理的本质相差无几,所以才会与仙王的身体一同消失。而他身上的衣物虽是圆满皇器,则都是由实物为主,加持了圆满武者的武理,纵然柳书竹肉身几近透明,衣物仍维持了原样。
否则的话,君魂怕是不难察觉他丹田中的异样。
“敢问君上,您是想要小子用青灯击打瓮体吗”
他神色自然,抓住这个机会,快步向泥瓮走近。
看似是顺应君魂的意志,实际上则是怕对方耍花样,再也不敢磨蹭。
君魂道“不是。”
眼见离泥瓮只剩下几十步之遥了,却又不得不停下。
因为黑雾再次从瓮中溢出,将瓮体周围十几米的范围笼罩在内,涌动不休,不知是否在戒备他。
柳书竹心中暗骂,嘴里却故作疑惑“这尊泥瓮,到底是一件什么宝物,明明已经裂痕遍布,连您的吐息都能渗出,君威浩荡无边,难道还不能自行突破它吗,小子该怎么做才能帮到您”
君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你可以掌灯近前,可是天碑却不好离得太近,不能再往前走了。不然的话,受到我的气息牵扯,很可能会显化出无量本体,不但她的意识要被抹去,我的残魂也要受到殃及,我现在还远没有能力掌御天碑,压制她显形”
这难道就是他的目的,想要用伎俩让两人分开,抑或他真的相信了柳书竹的谎话
深入广场后,君瑶与他牵手而行,两人始终处在佛器的青光范围内。难道正是因为青光的存在,他才无法控制君瑶,所以才跟他玩起了心计
先前,如不是柳书竹口中不逊,君魂像是实在气不过,黑雾显然不愿主动招惹青灯。
但细细琢磨,这些理由都觉得不太合理
只是那样的话,君魂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用吐息将柳书竹的生命力耗尽即可。
届时,青灯无主,万事大吉。
君魂也无非再多耗费一些时间,便可冲破最后的桎梏。以灭世之君的地位,不至于跟柳书竹这样的货色言语纠缠,太不合身份。而且进入古地后,若想控制君瑶,黑雾也有好几次机会,趁着柳书竹取青灯或者诛仙王的紧要关头,那时下手也不晚,又何必等到现在
但有一点几乎可以确定出于有意或无意,君魂都像是再拖时间。
可是为什么
对方既有能力杀他,却干嘛非要逗着他玩
柳书竹越想越迷糊了,无法弄清君魂的真实意图。
轰隆隆
大庙上方,天碑拔高,震动的幅度越来越猛烈,像是随时都会飞走。
古佛的遗体泯灭殆尽,青灯易主,作为一块葬佛之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至于剩下的一件佛陀法器,似乎还不足以让天碑忧虑。至今为止,让人无法明白的是,大愿菩萨让君瑶在这个时间出世,机缘巧合下来到葬佛古地,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她和葬佛碑之间,彼此能不能相互影响
咔嚓
随着天碑的震荡,脚下的广场以泥瓮为中心,也开始裂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血纹崩缺
泥瓮和血纹共同交织成了完整的困势,血纹开始崩碎,绝不是好兆头。
这时候,柳书竹双眼微眯,胸膛再次挺直,又恢复了那种桀骜悍然的姿态
他知道,无论如何都演不下去了,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君魂都不像是容许他走近泥瓮的样子。
他在耍弄对方,对方何尝不是在作弄他。
而且,君瑶纵然是一件器灵,可这些时日以来,一直都小鸟依人般拽着柳书竹的袖角,跟他满世界逃命,他不会就这样放开君瑶的手,任凭君魂抹去她的意识,最起码他死之前,不会让对方这样做。横竖都是死,既然无法接近泥瓮,他心中也没有太大的失望。或许两件圣贤宝物燃烧起来十分猛烈,这几十步的差别,较之先前已近了许多,总该能让对方吃些苦头
“小爷知道,你们古人都他娘好面子,你拉着狗脸陪我唱了一出假戏,是想让我二人分开,你好下手抹去君瑶的意识吗”
只一瞬间,谦卑的柳书竹又似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