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城主当即笑道“尊者胸怀广大,福缘深厚,伴有一身救世宏愿,举手投足之间都牵连了苍生的命数,天下英豪谁人不想结识,无事就不能请您入府一叙了吗”
柳书竹神情微愣,一时竟面皮发红,无言以对。
看来,说话还真是一门学问,对方哪里是在拍他的马屁,简直就是把他吹上了天
请他入府,难道纯粹是为了方便近距离瞻仰
“咳、咳。”
柳书竹干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位装扮随性的女城主,说出一番让柳书竹自己听着都脸红的话,她的神态却极为自然,就像身她边那位敦敏的男子一样。看上去,两人的这种谦卑并非刻意而为,而像是一种心境,一种谦和随性、示之以弱的态度。
见柳书竹十分尴尬,她又接着说道“尊者不用担心,我们请您来,无非是想探听一些古地中的情况,今日是凡人渡的好日子,难得有如此多的贵客在此,这位姑娘和公子,也正想向您探问一些葬佛古地中的见闻,如有唐突和冒昧,还请尊者不要见怪”说到这里,她才想到,还没有介绍两位青年男女的身份,“这位姑娘是”
“蔷薇。”年轻女子气吐幽兰,径自开口接话道,“野蔷薇。”率先自报了名号。
她态度淡然,人如其名,仿佛是一朵徐徐盛开的蔷薇,言谈举止都未经修饰,却又让人觉得十分优雅高贵,亦没有任何倨傲或失礼之处。
柳书竹却知道,蔷薇虽好,可是有刺。
“在下江玉麟。”
黑衣男子也没有等着女城主继续介绍,他又站起身,对柳书竹微微欠身。
“菩萨转世才华横溢,却是写得一首好偈语。”
柳书竹也随他站起,还礼道“胡乱涂鸦,叫人见笑了。”顺便向女城主告罪。
他一时心血来潮,在城墙上留字,却忘了此地是别人的地盘。凡人渡每次重建,既然都要重新刻下那两行偈语,想来对他们十分重要,他的行为多少有些失礼,女城主则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年轻男女都各自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柳书竹都没有听说过。
他微微侧首,一尘亦暗中摇头,他也没听说过,西漠有哪个大势力有这样两位传人。
青山城主则像是略微猜到了江玉麟的身份,不过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有用传音秘法告知柳书竹。后者心中只道,如今青山城主的修为不济,害怕传音被女城主等人截获,所以才不动声色,却根本无从得知,青山城主实际上是在畏惧那名秃顶老人
他们,要探问葬佛古地中的情形。
这种事情,既说得,也说不得
青灯、天碑、君魂、慧凡样样紧要,要看对方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柳书竹微作沉吟,江玉麟性子爽朗,直接开口宽慰道“尊者请放心,我们绝非歹人,心中自然也就不存歹念。尊者如不方便告之,我等也不会强人所难;即便说了,我等也定然保密,不会到处乱讲。而且也不会过问太隐秘的事情。”对于外界的强者而言,什么事情最隐秘,当然是青灯佛器的下落
因为,世间强者更关心自己的寿命能否延续,而那灭世君魂,恐怕都懒得去理会。众生愚昧,人心不古,并非人人都像他这般憨傻,为了心中的执念,可以冲冠一怒,舍生忘死
江玉麟这样一说,反倒显得柳书竹十分小家子气。
柳书竹随即纵声笑道“江公子见外了,如不嫌弃,还是叫小弟一声兄弟听着舒服,葬佛古地内,很多事情天下人都亲眼所见,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小弟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言无不尽才怪。
这句话的意思是能说的我就说,不能说的你也别怪我撒谎骗你们。
野蔷薇和江玉麟好像跟柳书竹差不多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修为也未必比他差劲。二人都只说出了自己的名讳,却都没有报出自家的来历和门派
他们不说,柳书竹也干脆不去问。
免得问出吓死人的来头,对方以大势力做为后台,一旦向他索要起青灯来,到时候还不如不管对方是谁,直接动手来得爽快,心里也不会有太多顾忌。
柳书竹道“不过小子这里,也有两个问题,还请城主能够先行解惑,不然我心中老是挂念,分神之下,怕是不能专心回答诸位的问题。”
“哦”女城主依然十分随性,“尊者但说无妨。”
“第一个问题,便是关于城墙上的那两行古字。”柳书竹喃喃重复了一遍,“仙人不渡凡人渡,凡人不归死人归,那两行偈语,究竟是出于何人的手笔,城主能否据实告知”
女城主似乎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可真是把我难住了。这么多年过去,每次城池重建,都会重新刻下那两行古字,已成了凡人渡的一种惯例,至于两联偈语的来历和出处,却是早已失真”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柳书竹竟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