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就容易多想。夏家主自然是一个聪明人。
“莫非此公良非彼公良有人杀了真正的公良先生, 然后冒充了他的身份”夏家主在心里暗自揣摩, “冒充者把我们骗去京城, 是为了杀了我们以绝后患”
“不不不, 公良先生当初是和耿家的公子一块儿进京的, 如今耿家的公子高中榜眼,连公良先生的徒弟都跟着封了官, 有耿家公子在,公良先生应该不会被冒充。”
“那公良先生究竟是如何变成绝色美人的”
夏家主想得脑袋都疼了。他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攀上颜晋耘这条船了,生意人多少有点赌徒的心理。但听说那些传闻后,他对于京城之行,忽然多了一些不确定。
颜晋耘哪知道夏家主心里的洪水滔天呢,他通过孙二的口放出去的那些消息,有很多并不是假话。他确实在闭关学厨呢,每天跟着易先生身边, 精益求精地练习, 只希望自己的厨艺能更上一层楼。到了他这个境界, 有一点点进步都是一种突破了。
针对易先生特别看重的“纯”, 颜晋耘也慢慢有了一些自己的领悟。这个东西很难用言语来描述,你可以说它是一种“尊重”, 是对食材的尊重,也是对食客的尊重;你也可以说它是一种“心意”, 是厨师在制造食物过程中所拥有的美好心境;你更可以说它是一种“道”, 一种“大爱”, 一种“追求”, 一种“独一无二”,是厨师赋予食物的灵魂。
当一个厨师久久没有开窍,至少他可以先学会尊重,只要厨师愿意尊重食材,食材自然不会背叛厨师。然后,他可以学会虔诚,用虔诚的心去完成自己的作品。
将这份尊重和虔诚不间断地保持下去,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也许是一辈子,总之只要一直不间断地保持下去,那么一位厨师总有一天能找到他自己的道。
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颜晋耘每天都沉迷于练习不可自拔。
四月的一天,鱼渊慌慌张张地跑来找颜晋耘,焦急地说“不好了不好了安庆公主府的管事要走了一张雅集帖,公主也要来参加雅集了她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这位安庆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妹妹。她的名声非常不好。她以前嫁过一次,死了驸马之后就过上了养小美男当情儿的潇洒生活,身边的面首就像是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一茬。随着公良先生的美名越传越广,肯定已经传到这位公主的耳朵里了。
这不,麻烦就找上门了。
要鱼渊说,他现在越看颜晋耘越觉得他有上古遗风,怎么看都是好看的。但他也知道,大部分人欣赏的还是京城四美那种,若是安庆公主真对颜晋耘生出了兴趣,最后却发现颜晋耘是这一种长相公主肯定觉得自己被骗了,那颜晋耘就倒霉了。
颜晋耘表情淡定地给鱼渊倒了一杯水。他的不慌不慌和鱼渊的慌慌张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鱼渊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颜晋耘,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颜晋耘却说“安庆公主非常有头脑。有头脑的人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在这个女性地位普遍不高的时代,安庆公主可谓是离经叛道了。她的大胆在公主里头也是少见的。皇帝的姑奶奶、姑姑、姐妹加他女儿,活着的公主有好几十位,其他公主会做的最多就是限制驸马纳妾,敢正大光明养面首的就只有安庆公主一位。
而她之所以能活得这般随心所欲,一方面是因为皇上对这个妹妹心怀愧疚,她早先帮皇上挡过毒,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皇上对她多了几分纵容。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从来没有出过错,一直是坚定的保皇派,从来不会去坏了皇上的事。她多识趣啊,哪怕喜欢美少年,也没见她对京城四美动手啊,因为京城四美都是高官之子。一个拥有皇帝愧疚却不过分挥霍这种愧疚的人,自然能活得潇洒。
换句话说,只要颜晋耘对皇上有用,安庆公主也不会对颜晋耘动手。
“我给皇上递了奏本,估计封赏马上就下来了。”颜晋耘对鱼渊稍微透露了一句。
“封赏什么封赏”
“厨师嘛,就好个餐具、厨具什么的。我向皇上求借了柳文许的百花绘图,想要拓一幅水仙下来,好印在瓷器上做成精美的餐具。皇上肯定是愿意的。”颜晋耘说。
鱼渊忙说“柳文许好好好,皇上若真愿意借你一观,你也借我看两眼啊”柳文许是前朝的一位著名的画家,非常擅长画花卉,他的作品大都是兼工带彩的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