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绒球快吓疯了, 炸着毛拼命搂着掉线了的小纸偶,巨大的恐惧把它钉在了原地,连转身往后看这个简单的动作, 都无法做到。
小绒球只能眼睁睁从玻璃的反光中, 看着那404号房间的门把手,缓缓转动了360度
情急之下, 小绒球飞快拿出那魂石糖块, 用舌尖舔了一点点,这极微量的魂石渣渣, 就像是一滴不能起太大作用的安慰剂,小绒球心中的恐惧稍减, 下意识变回了少年的模样。
但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而老好人李鹤洋虽然是警察局局长,但做了几十年办公室, 连一线都很少去,他就指望着特调处这只神奇小绒球。
但他发现那绒球吓得炸毛, 一会儿变人,一会儿变球后,李鹤洋脸上的神色更加绝望, 整个人摇摇欲坠,双手撑着窗台才没有滑落在地。
就在这时, 门突然开了。
一个满脸烦躁的大婶, 探着脖子向外张望着“都晚上10点了,谁在那儿不睡觉大晚上的放炮仗”
少年哈
李鹤洋瞬间松了一大口气,这普通群众的出现, 立刻浇灭了大半的恐惧,他如释重负地转身小跑过去
“这位同志,你是4号楼的住户我是宜安市公安局局长,你最近也没有在楼中发现任何异常”
那穿着睡衣的大婶,仍旧一脸不耐烦“什么公安局不公安局的,现在是晚上10点,问话不能在白天吗这破楼里什么烂人都有,还有流浪汉溜进没装修的毛坯房过夜呢,你们警察都不管,问我干什么”
现在整个走廊里几乎是一片漆黑,但不仅是404房间开门亮灯,远处的416房间里,也亮着白色的灯光,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电视声音传过来。
难道刚刚的小鬼差令,真的误打误撞撞破了鬼怪的障眼法,他们终于找到了失踪的居民
少年迟疑的时候,李鹤洋局长着急忙慌地想进屋,毕竟走廊黑得可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倒吊着的女鬼。
少年看着那很不乐意的睡衣大婶,缓缓开口“楼道里为什么没灯”
大婶语气不是很好“这破楼又没个物业,灯泡早就坏了好几个月了,又不是我弄坏的,哪家弄坏的哪家去修,管我什么事你们到底有什么要问的,没事儿我关门了啊”
这充满市井气息的抱怨,简直亲切万分,李鹤洋发挥老好人的和稀泥本事,面带笑容地挤进了亮灯屋子,少年摇了摇手中的小纸偶,看它依旧呆呆掉线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就是个普通的套间一居室,进门几平米的小间,同时发挥着饭厅和厨房的功能,要侧身才能从煤气灶和饭桌间过去,里面连着个卧室,电视放在床脚。
这间公寓可能只有二十多平米,但从门口的两双粉色塑料拖鞋,和柜子上的照片来看,这小一居室应该是中年女人和她女儿一起居住。而且生活条件比同公寓的,住毛坯房负债小青年以及流浪汉要好得多。
李鹤洋坐都没地方,而且这睡衣大婶也没请他坐下来喝水的意思,但李局长在活人面前要自如许多,他感同身受地连连点头赞同道
“没错,这烂尾公寓楼的问题,确实是宜安市民生的一大隐患,我们今天就是来了解情况的。”
大婶的脸色好了几分,指了指桌边的塑料凳“您坐吧,我倒杯水。”
李局长其实还是想赶紧打个电话,但他环视了一圈都没看到固话后,只得笑着坐了下来“婶子,你最近出过公寓楼吗”
中年大婶背对着两人,在灶台前烧水倒水“出去做什么,这楼又没电梯,我闺女每天上下班,我就在家做做饭这破楼家里要是没个人,那些流浪的能把电视都给你搬走”
李鹤洋还在旁敲侧击了解情况,想知道这栋楼究竟是何时出事的,少年在这里待得很不自在,开始暗中环视四周,小间中锅碗瓢盆杂乱地摆着,隐隐透着不新鲜饭菜的味道,在这没有空调的夏天,让人闷得难受。
但就在少年的目光略过厕所门口,塑料盆中的脏衣服时,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他下意识地准备好随时变绒球,而后打断了睡衣大婶对楼层的抱怨,开口问道
“您女儿没回来么”
大婶仍旧背对两人,在灶台前忙碌着,缓缓开口
“她回来做什么,她好久没回来了。”
李局长也意识到了不对,刚刚这大婶还说闺女在每天上下班。
少年暗中拉了一下李鹤洋,示意他看那盆脏衣,而后看准门口的逃跑路线,这才紧盯着那中年女人,一字一句道
“盆里的那条红色碎花裙子,是你的,还是你女儿的”
李鹤洋看到那盆中的裙子差点惊跳起来,他骤然想起之前身边这位调查员,在楼外看到楼中的景象,倒吊着红色碎花裙子
然而,李局长现在可以看清,那盆中的红色碎花裙子,实际上是一条白裙上斑斑点点的鲜红血污,如果有“人”穿着它倒吊在窗边的天花板,楼下的人很容易把那零散的血迹,看成是红色碎花。
“当然是我闺女的,可惜弄脏了。”大婶背对着两人声音低沉“还是我给弄脏的,哎,怎么洗也洗不掉。”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局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李鹤洋当然是有配枪的,但作为公安局局长,谁都不会天天带着这个烫手山芋到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