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采薇想了想, 以为是方才香栀给她留下的, 宣采薇从蒲团上拿起这方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暗道到底还是让这丫鬟担心了。
接着她便朝着右边的案桌走去。
宣采薇这一进去, 便是许久许久。
到日上三竿之时, 另有一个不速之客前来。
是这些时日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的宣静姝。
宣静姝那日没能等到宣大夫人的消息, 她一个小小的庶女, 又不可能跑去质问宣大夫人为何没给她传递消息, 她只能等。
而在等待之时, 宣静姝思来想去,也只有近日府里的传闻,能让宣采薇生她的气。
后来, 宣静姝将宣采薇送给她的香寒召了过来, 仔细盘问,才得知这名为香寒的丫鬟,竟然当着宣采薇的面,说了她有可能在宣采薇死后成为嫡女的事, 甚至因此还想拍她的马屁, 来她的院子。
虽然印象里,宣采薇并不像是个容易动怒的人,但当着她面爬院子, 想来宣采薇也丢不起这个人。
估摸着, 宣采薇便是嫡女和香寒的事, 迁怒于她。
宣静姝想明白了原因,心下稍安,直接将香寒送到了管事嬷嬷那里,只道香寒心大,她的小院亦然容不了。
宣静姝这一做法,也算是一箭双雕。
这一来,惩治了香寒,算是表明了她的态度,也就是做给宣采薇看。
二来,说是香寒心大,影射地却是嫡女一事,她把“心大”的香寒剔出了自己的院子,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意思是在说,她不是心大之人,对嫡女之位没有肖想。
宣采薇到底有点脑子,想来该是明了她的意思。
然而宣静姝这一等,便是等了大半个月。
这半个月中,宣采薇甚至连平素都没怎么说过几句话的小堂妹都见了,就是不见她。
这才让宣静姝真正有些急了。
而且,她过往这些年,本就是靠着宣采薇,才在镇国公府有了立足之地。
捧高踩低,高门大户皆有之。
宣采薇对宣静姝的关心一淡,好些下人对宣静姝就不怎么上心了。
多年没感受过的区别对待,让宣静姝忽地意识到镌刻在骨子的嫡庶分别。
她不想永远只当个受人白眼的庶女,嫁的也是小门小户的穷酸儒生或是跟她一样的庶子。
她宣静姝一身才华,本该荣显于人前,而不是藏在这暗无天日的后院。
所以,她得学会忍耐。
她都忍了十几年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会。
宣静姝这半个月,便是如此劝慰自己忍着,等着。
中间宣静姝有想过找“月叔叔”或是姚擎帮忙,但现在宣采薇刚醒。
宣静姝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宜打草惊蛇。
只是等了半个月,饶是宣静姝能忍,也耐不住寻思,宣采薇究竟在想些什么
所以今日好不容易打听着消息,说宣采薇来了祠堂。
宣静姝赶忙追了过来,想堵着宣采薇,当面打探下情况。
然而,就在宣静姝提着她同样发白的素服裙摆,准备往祠堂里去时。
侯在门口的香栀和香素,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同时伸手,拦住了想往里走的宣静姝。
宣静姝心里有火,但碍于一贯装柔弱,只得软着声音同香栀和香素道。
“静姝不过是想进祠堂看看祖母,香栀你二人作何拦我”
宣静姝不认识香素,倒是认识香栀,所以直接点的是香栀的名。
恰巧,香栀这人所有的怜惜之心,全都给了自家被病弱折磨了十余年的小姐,对一脸可怜模样的宣静姝是半点激不起怜惜。
况且,自家小姐现在明显不待见宣静姝。
小姐不待见的人,就是她香栀不待见的人。
香栀一个好脸色都没给宣静姝,冷着声道。
“小姐吩咐,在她进入祠堂后,除了长辈外,其余人都不让进。”
这是宣采薇临出门时便吩咐的,香栀记得清清楚楚。
香栀刚一说完,香素又有些呆头呆脑地在一旁补充。
“四小姐是小姐的庶妹,并不是长辈,依照规矩,我们不能放四小姐进去。”
两个人一唱一和,堵的宣静姝是哑口无言。
她还没大逆不道说是宣采薇的长辈。
宣静姝手里绞着手帕,小嘴抿成一条曲线,不知道地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至少,真正看守祠堂的两个下人脸上已然有几分动容。
但这看在香栀和香素眼里,宣静姝更是不招二人待见。
在她二人看来,宣静姝如今的行径就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庶女在嫡女面前本就不值一提。
再说,她家小姐也不是故意针对她,小姐提出这样的要求,自然有其深意。
饶香栀以往还觉得宣静姝是个玲珑剔透人儿,比她能懂小姐的意思。
而现在她都明白小姐这么做有她的道理,宣静姝却只在乎自己受没受委屈,还做出这幅样子博取同情。
香栀心里“啐”了一口,暗道难怪小姐不待见四小姐,这四小姐着实有些膈应人。
香栀对宣静姝的印象持续下降中,所以等到宣静姝柔柔弱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让她帮帮忙,进去通传一声时,香栀依旧铁面如包公。
宣静姝见香栀油盐不进,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得退在一边,像个受气包一样,眼巴巴地看着祠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