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手脚无所适从,那股莫名又陌生的不安徘徊在心尖。随着热气球的高度越来越高, 他的表情更是时空,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僵硬。
不过他的肉眼可见, 在弘暄看来就像是痴迷一样, 反而笑着扭头跟着看, 还不时的指指点点。
弘昼了解他的意思, 毕竟他们f4空少团已经飞了很多回了。
而事实上,这样的景色确实难得, 也容易让人上瘾。
人说一日之计在于晨,除了自律等问题之外, 早晨的景色也是格外宜人。太阳在上面挂着,成为初春最暖的宝贝,光芒自然的照耀肉眼所及之处, 以至于远方都是同色的灿烂。人的肉眼不敢紧盯着看, 但是背光处望去, 阳光光芒挥洒遍地, 映着府院瓦顶、街头、还有出门采买的人们。
他们从上至下的俯视, 随着高度的上涨,人影随着越发渺小。渐渐地,真的可以俯瞰四周,从而清楚这城中东南西北的高低富贫分布。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的风是东风。
东风轻轻吹, 自然的就往京城中最夺目耀眼, 也是最熟悉了然的皇宫中去。
看来去钦天监选日子选对了
弘昼明显感觉到天气的友好, 在放慢加火的动作,将三人稳定在在离地一百多米的高度。这已经让人头晕目眩,可是一旦习惯了,反而觉得兴奋难耐。
弘暄就是兴奋难耐的,他们四人都是郊外飞。为了不让长辈们得知所谓的实验为何,还要细心的将热气球的布好好的折叠,再一起抱着在后角门里偷溜出去,然后再细心的一起打开布置。实在是这样一张大的布来不及备第二张,即便很多事情都是身边奴才做的。
但无论是事情繁杂关系,还是在天上飞的尝试,对于他而言,这份经历足以让自己拍着大腿说个七年八载的。
不对,那时候他应该成亲有福晋孩子了。
所以啊,可以说一辈子
更不要说正大光明的在皇宫上面飞了
弘暄扒在船边,伸出脑袋就像往外喊,“嘿抬起头来看看爷”
他只是头支了一半,再伸出手来吆喝,实际上身体还被安全带禁锢着。
康熙看得心惊肉跳,但看弘暄从腰部至下动都没动,这才放下心来。他察觉到高度稳定,身体略微适应,自然的放松下来完全欣赏这片江山。
高挺隔离的宫内,略显黯淡的琉璃瓦被阳光挥洒,重新抹上第一道光芒。偶有鸟儿悠然从空中飞过,与日出之后的晴空白云一道,构成故宫的雍容华丽,映出独有的辉煌彩色。
雪已经散尽,露出了重重朱门深深庭院。
初春生机俏丽露出头角,屋檐上的十一神兽也褪下雪衣,沐浴在这片日出暖光中。
皇宫中心以三大殿为主,其余则分于两侧。按照之前内务府的来禀报,如今宫中有九十八处院落,再各分有多出房屋。殿与颠之间,街巷与街巷之间,尽都密密匝匝相连。
这座从出生至今,已经住了六十余载的皇宫,康熙似乎头一回真正的看清楚,又有些陌生。
“玛法您看那里”
弘昼叫他,生怕他就这么痴迷于自己的大院子忘了外面的风景,“那是哪里”
康熙闻言抬头,往外一看,“你说的哪个”
“就那个看着不一样的。”
“那是大佛寺。”
“哇,我还没有去过呢”
弘暄对此不大在意,“一听就是拜佛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康熙一怔,他不在意孩子对此的天真言语,只是忽然发现在可控的高度下,他竟然看到了京城以外的大佛寺
那若是真的往上飞呢
可否真的有一日,就如他曾戏言的,可以去宇宙看看
身为一个皇帝,哪怕年迈迟缓也不能改变满心报复。对于飞这种事情,实在是个人的爱好与否。康熙对此并不痴迷喜爱,可是他们能够做到这一步,殊不知还有许多不可能的事情也能梦想成真
就如弘昼在沙龙交流会上曾言,或许他们凡人也可以有千里眼顺风耳
平缓下来的心跳又猛然的躁动,康熙不自觉的从脖子到脸上都是充血红润的状态。他眼神终于了期许,抬头看着天空和几只鸟儿,声色低哑的叹息,“这天,当真是一望无边。”
“对啊,这地也大的无边。”
弘昼乖巧的应了下一句。
两爷孙对视一眼,而后轻轻一笑,“世界真是大。”
“诶,这鸟怎么不过来小东西”弘暄痴迷的看着外面好奇而同行的小鸟,那鸟儿颜色斑斓漂亮,让他忍不住的起了诱骗带回家的心思。
可惜,天空是小鸟的家。
三人顺利的和它擦身而过,心神放松的看着这段独特的短途旅行,直到落在弘昼勘察的平地上。
他们在上面飞,底下的人担心不已,早就带着人马一路跟随。眼看着顺利着地,还在草地上滑了几步,胤俄兴奋的上前喊道,“好了好啦了,到爷坐了”
弘昼不得不给他一个抱歉眼神,“今日是东风,十叔坐上去就真的飞远了。”
“啊那怎么办”
胤俄沮丧不已,满脸的失落。身旁弘暄见此不由捂脸,这阿玛的反应也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下一瞬,胤俄眼睛瞄到了他,“那不能掌着再飞回来”
弘昼连忙喝止他的蠢蠢欲动,“逆风不可行,更何况弘暄还不能完全懂得去驾驶。”
这东西到底有很大的危险,如果贸然的谁都上去,出了事情一家人还怎么相处
胤俄闻言肩膀一落,而后抬手拍了弘暄的脑袋一下,“平时多厉害,怎么还这么蠢”
“我会开”
“小五说了不会”
“我只是没试过一个人开”
“那就是不行就是蠢”
“我要和额涅说”
“爷一没打二没骂,就你姑娘似的就会告状。”
“”
两父子开始打嘴仗,康熙不免也问了弘昼几句。胤禛等人也是羡慕,但也自然的站在身边,想着听一听了解一下。
胤禩还叹了一声,“没想到,孔明灯还能载人飞。”
弘昼闻言一笑,从外表和理论而言,其实这和孔明灯没什么差异。
虽然说载人等要承载一定的重量,但热气球的理论很简单。就和水泥一等,时代可以做到,只是缺乏了指导的方向而已。在弘昼的记忆里,世界上第一台热气球的出现,还是几个外国人蹲在里面烧稻草飞的。当然冒险精神的第一步都是很微弱的,可是成功之后就引导他们不断创新,直到后来就有了完全体的热气球。
而如今世界上第一台热气球,就是弘昼的这一台,和后世比完成度是足矣骄傲了。
弘昼认真的给他们讲解一遍,途中他们问起的问题,弘昼都可以自然解答。直到他笑着,看着突破重围而来的伊丽莎白。
她漂亮的眼睛就像是方才和他同行的蓝天,轻轻一笑,“列夫,坐这个是不是可以回家”
家,当然是沙俄了。
弘昼怔了怔,得意的笑容微微敛回。站在对面的安娜见此,伸手拉了伊丽莎白一下,“抱歉。”
安娜担心,这会影响弘昼的意气风发。
实际上,弘昼感觉脑子被敲了一下,得意的情绪落了落,“不,以后可以的。”
这只是加工造出的热气球,只为了给康熙的脑袋强调大清的藐小。所以看起来精美厉害,世界上不能足以支撑长途的飞行。
至少他要经过测试之后才能肯定。
更重要的是,弘昼用言语简单解释并安抚了伊丽莎白。在两姐妹期待的神色下,他自然的把话题落到下一个。
人可以天上飞,那为什么不能理论转移,让车自动跑呢
蒸汽车。
弘昼坐在康熙的马车里,胤禛仗着嫡亲阿玛的关系挤了上来,还有胤礽胤禔等。他们不一定爱这种科研小问题,可是想象一下可以自己高速不停跑的车
他们还没有经历过这种便利,但不能掩盖他们去想象和激动。
一众人挤上去,挤不上的就自己骑马挨着马车同行。弘昼提高声量,就像是沙龙会时候一样,看着玛法和各位长辈们开始丢幻想的小糖果。
魏珠甚至被赶在了马车后,耳边不时听见频繁的言语说话声。等到回去中华科学院的时候,他发现各位爷的神色都变了。
就像是看见了漫天的热气球在飞一样。
原谅他才疏学浅,只能这么解释才算勉强说明当时情形。
不同的是,弘昼是其中最为精神的。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和实践,他已经有独一套的解说。
因为嫡母的孕期不适,所以他会想要一辆平稳的四轮车,从而出现了自行车和平稳的水泥路。
因为觉得天热,所以他想了可以自己动的风扇,从而可以做女子防身神器,照明的灯等。
因为琉璃的盛行和漂亮,所以他想要尝试变得更轻更有多变性,从而有了轻便车窗和轻薄镜子以及单向镜。
因为好奇世界的宽阔,所以他想上去看看,从而将孔明灯做成了热气球,再同样理论去思考蒸汽车的可能。
这每一样都是常人不可为,却也是弘昼的赫赫战功,谁都拿不去。
爱新觉罗家的爷们对弘昼送上肯定的目光,默默的将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推到靠前处,顺便送上一个爱的小拳拳。即便这是伤仲永,这些成就也足以让名扬四海,钱财满贯了。
事实上,弘昼已经是同辈人之间最富裕的人。
毕竟他没有妻妾子女,手下的奴才全都是胤禛发月钱的,除了这些支出外他几乎都收着了。
等回去的时候,弘昼自然看见被众人微拢的五位女子。
德妃,嫡母,额娘,福宜。
还有福雅。
这五个因为他的荣耀而面上有光的女人,几乎瞬间就看到了弘昼,福宜也是瞬间就扑了过去。
同龄的小格格小阿哥围着她问东问西,福宜一开始还得意洋洋好不高兴。一口一个我阿哥,夸得像是一朵花似的。可是一连说了好些都停不下来,经过几方教育的福宜很自然的挑剔出这廉价又聒噪的夸赞。小脑仁顿时疼了起来,偏偏人多势众比不过啊
弘昼自然的抬一脚在前,伸出双臂来。在小姑娘扑过来的瞬间,后脚发力稳稳的扎住,再体贴的拍了拍背,“怎么了”
“阿哥好厉害阿哥最棒棒”
小姑娘开心的直笑,甜丝丝的弯了眉眼。在弘昼弯腰拍抚的瞬间,两手迅速的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她往上一跳。
亲了一口。
女孩子撒娇天性更强吧
弘昼觉得这一亲,整边脸都麻了,然后他自然的侧过脸。
小姑娘再踮脚,抱着他深深的亲了一口。
说亲,感觉更像是狠狠地戳下去,以此表明自己的情绪。
弘昼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轻抚小姑娘的发间两下,就看德妃过来了。
德妃先和康熙行过礼,而后笑着将弘昼拉到身边来,就像是小姑娘亲他一样,她老人家也捧着弘昼的脸狠狠地亲了几口。
这,这太热情了吧
弘昼晕乎乎的,就听德妃一水的彩虹屁下来了,“当年看见弘昼这孩子,就觉得不一般。你看着浓眉生的多好,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这鼻子直直挺挺”
平时言语没有代沟,结果激动起来弘昼就感觉到了彼此的文化差异。别看德妃是包衣出生,竟然也是自考高中生的水平。再加上文理科的不同,弘昼几乎是仰望的眼神去听德妃的风水夸赞。
她老人家一边夸,还忍不住的摸摸,以此表示这话的真假。
更要命的是她身边有个小跟班,福雅。
这位姐姐本来就对他不错,去年那场病好了之后,连同李额娘的态度都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自己感激和喜爱的弟弟出息,她心里也高兴。不过福雅毕竟同父同母的格格,再加上弘昼的年纪也大了点。
福雅不能像两人一样飞扑,所以她尽职尽责的在旁点头,“玛嬷说得对。”
“阿弟长得好”
“玛嬷说的太对了”
她应着应着,福宜也跟着附和。
弘昼一脸窘迫,觉得脸上被摸得地方有点痒。他抬手摸了一下,就见乌拉那拉氏对他笑了笑,“弘昼这孩子面皮子薄,行事也低调。母妃再这么说下去,这孩子都受不了了。”
德妃闻言,拉着弘昼的手就开始感叹,“真真实实的好事情,有什么受不了的你以后可是那个,”
福雅忙道,“科学家。”
“对对,科学家,那就是为民造福的聪明人。你看今日这开幕仪式就做得很好,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不要像姑娘家,大方一点”
德妃伸手帮助弘昼挺胸抬头,做一个自信的小可爱。
福宜见此也忍不住挺直身子,再翘翘小屁股。
被老人家上下其手,弘昼本来无所谓的脸上蓦地红了红。
乌拉那拉氏莞尔,轻轻的唤了一声,“额涅。”
弘昼给人的印象是比较深刻的,德妃本来是疼爱的心情说两句而已,担心小阿哥内向不便日后办差,也不一定真的信他面皮子薄。可她被提醒的低头再看,心中不由信了几分。
再怎么厉害,那也是孩子啊
孩子内里还是羞涩天真的
想来这孩子有主意,老四家的也不好真当亲生的样样都念叨,如此德妃更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去说一说了
德妃十分的善解人意,弘昼不得不当一个假笑男孩,抬头看向揶揄发笑嫡母。
太特么黑了。
渣爹真是找了个好媳妇啊
弘昼心中暗叹,但怎么都不能阻止自己被各位男女长辈的拥堵下备受磋磨。德妃硬是拉着他秀了很久之后才放手,福宜趁机抱住他的手臂,就像是无尾熊一样走哪抱哪。
但尽管如此,身为主人公的他还是没有和福宜感受片刻的安静。
一拨走了又一拨。
男的勾肩搭背,垂肩膀就算了。女的叽叽喳喳,有些长辈们不拘小节,抱着就是亲。
福宜见此有样学样,嘴里嘀咕道,“我要最多的亲亲”
孩子性的争宠,弘昼也是痛并快乐着,直到摆上了宴席时,他这才得了空隙。耿氏也在再许多的福晋侧福晋之间走出来,和他说上一句,“元福真厉害”
半天的光景,弘昼觉得整张脸都是杀菌口水,肩膀手臂也像是重活之后一样疲累。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干净,还累得慌。
直到此时耿氏的轻轻一语,弘昼鼻子一酸,像是回到了幼儿园拿着小花花回家一样。
弘昼吸了吸鼻子,“额娘。”
“嗯”
“你怕不怕高”
“应该不怕吧。”
“那明早上我们一起飞。”
晌午时分,春日暖光缓缓落在身上。为了今日的大日子,耿氏特意换了一身青色的旗装,清雅素净。妆容也是如此,只有头上一朵红色的簪花,迎着勾弧的唇瓣艳丽。
弘昼的身量高了许多,但他至今也不过是过了耿氏的腰间。他抬起头,就看见清秀面容完全的落在明亮处。很自然的,就像是打了一层自然白光,映得她眉眼温柔,瞳孔的颜色像是浅淡的玛瑙。
流转万千,走马灯似的转了一下。
玛瑙颜色更深,嘴角的艳丽更浓,耿氏坦然轻笑,“好。”
“那额娘今夜就住在我的小别墅里。”
耿氏侧头,看着那宽阔的三层木楼小别墅,再次点头,“好,都听元福的。”
只有孩子大了,父母才会真心实意的说这句话。弘昼莫名的从里面听出了一点情绪,但很快就被哈哈笑声打断了念头。
来者是耿家人。
当年在周岁宴上惊鸿一瞥,对耿氏格外体贴疼爱的耿德金忍不住笑,走到弘昼身前就是正正经经的行礼,“奴才见过五爷,五爷金安。”
弘昼没躲开,只能受着再正正经经的送上见长辈礼,“弘昼见过外公外婆,还有”
“诶不可不可。”
弘昼自然的后退,“舅舅,望外公外婆和舅舅安好。”
小时候不知道,后来才明白耿家人虽然是旗人,但是私底下还是习惯汉人的称呼。不仅如此,生活上的习惯也是如此。
耿德金和刘氏受宠若惊,却又欣喜不已,“好孩子五爷当真是顶好的孩子”
耿长君也是笑道,“看你们还说我中了进士是烧高香,你看看,这就是咱们家有这种智慧遗传”
他话音没落,耿德金和刘氏就抬手打他,低声骂道,“怪不得你三年不得回京,话都不会说”
“不是,怎么不是了你们看这皇家多少年也没出现这样一个旷世天才怎么我姐姐就能生出这么一个来智慧遗传啊”
耿长君说的都是自己深信不疑的事情,对四人更是挑着眉头很是肯定。弘昼闻言笑了笑,就看着二老开始打人了。
不对,是掐人。
虽然他们站得远远地,但为了外在形象问题,耿德金和刘氏自然的选择掐肉。
耿长君当时脸色一变,分明彰显出二老多年的功力来。
弘昼莫名的轻松下来,忽然有些遗憾。耿德金因为年龄和身体原因,准备就要致仕养老了。要不然,他还能让他在自己的院子里散散步,领个闲差。
额娘肯定高兴。
但即便不说,耿氏已经很高兴了。她觉得今日就像是梦一样,梦见弘昼留下自家人,坐在院子里的彩灯下尝试夜灯院景,欣赏着头上的烟花宴。甚至皇上还点了她的名字,见到她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弘昼对她一笑。
一切美好恰到好处,梦醒时分,耿氏还忍不住狠狠掐自己一把,然后被弘昼拉到了热气球上飞了一段。
等回到王府之后,耿氏蹲在后院里。她摸了摸大花小花,神色还有些涣散。忽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捧着小花的脸左看右看,再捧着大花的脸左看右看。
两张相似的黑白脸,呆呆的,木木的。
只有低头吃东西的时候神色虔诚而认真,认真到耿氏又盯了许久,之后嘀咕一声,“白白可以当马,会狩猎,还会抓人,你们两到底会什么”
弘昼总不能养两个吃白饭的吧
耿氏想到大花小花长大之后越来越夸张的胃口,顿时开启了一对二饲养员的专心和认真。
弘昼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笑得眼泪的都出来了,最后找了一本神话话本。特意将蚩尤篇折了折,期望耿氏可以挖掘大花小花的各种可能。
之后搓搓手,继续自己的事情。
中华科学院的正式开幕,代表宫里那小小的如意馆也随之搬迁过来。不仅如此,还有弘昼认识的法语传教士等,只要他觉得有可取之处的,都能得到一份许可牌子来共同探讨未来。除此之外,还有弘昼当初拉的弘曦等一帮子阿哥。
他们本来就有些兴趣,再看弘昼努力了两年都能飞了,一个个更是摩拳擦掌的想要干一番大事情。
为了能够打出名声来,弘昼先是带人一起做实验,让人在几个省之间都准备圆台一样的降落点。
等到一连成功了五六次,新一期大国报模板装在匣子里,然后由最新的几位飞行员各种驾驶热气球低空飞行,以此保证全国各地的消息能够快速传达。
这样有三个好处。
一是稳固大国报的地位,就算以后有再多的报纸,也不一定能做到大国报的时效性。
二是顺便给中华科学院打广告,告诉有理想抱负的年轻人们,天下不仅仅是科举这一条出路。
三是给整个大清的形象打广告。
当一个国家能遇到与时俱进,愿意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就证明他的强大和进步。
关于科学院广纳贤才的要求,弘昼花费了两天的时候。白天和传教士大臣等聊,晚上抱着被子去找康熙聊。
弘昼很清楚,像他这样偏科的少年少女不再少数。像是科举制这种,往往就会将人才筛选一半下来。一个国家要有文武才能强大,同时这文也是有所区分的。
康熙大约是明白一些,也看到弘昼的苦恼之色,便和如意馆的人一同出了十道题。只是弘昼说这次筛选人才,不需要拘泥男女性别之上,众人都表现出了一致的不认同。
如意馆六楼。
弘昼坐在第二位上道,“为何不能让女子来人生来就是女人生的,更何况究其根本的最初,那还是母系社会的时候呢”
“五爷说的极是,可自从转到父系社会至今两千载,又为何没有再变回去了由此可见,这国家还是要留给男人们做主才可,否则斤斤计较于小事,如何能成大统”
“这科学院乃是大事,可以影响未来大清在世界的地位。这都是五爷您说的,如何能将此来冒险呢”
“是啊”
沙俄传教士开口,众人附和相言。弘昼不好硬说,他皱着眉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爷话还没说。”
康熙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众人闭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丝毫没有搭理桌的另一面还有两位沙俄公主。
他们恍若不见,后两人既愤怒又无奈。
弘昼抬眼,目光在众人身上游走一遍。在他有生以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顺遂完成的。虽然有些磕碰,但都算不上什么。唯独这一件,两千年的男女观念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言说。
他认真的想了想,挺拔的身姿忽然没有形状的歪靠座椅,语气轻松道,“你们说的也没错,”
“我就在这里搬弄是非说两句,如果说的不对,还请沙俄的传教士不要介意。”
被点名的人摇头,“五爷请说。”
“之前听闻你们的彼得沙皇的故事,觉得他真是英明神武,乃是一世明君。可惜家门不幸,命里的子女缘太短了。至今为止唯一的儿子奔走他国不归,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也在咱们大清,可惜了。”
沙俄传教士脸上面色不好,想了想道,“多谢五爷关心,正好得到消息说王后有孕了。”
“恭喜恭喜”弘昼敷衍的拱了拱手,“不过听闻你们王后前前后后也生了七个孩子,彼得沙皇年纪也不轻,看来也是盼子辛苦啊可在此之前呢”
弘昼眼眸直直的看着安娜和伊丽莎白,“之前听闻两位公主的兄弟姐妹都早夭,就算这一个是弟弟,是健康长大的弟弟,那需要多久”
“而在这段时间里,彼得沙皇年迈,两位公主却聪慧机智的坐在这里,和我一起共创世界报。请问,她们差在哪里”
“两位公主金枝玉叶,乃是形势所需,这又如何是普通百姓可比的”
有人叹了一声,弘昼扭头看着他,指了指笑道,“你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为何金枝玉叶的公主可以做到这些,而普通女子不能”
“她们没学过”
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传出,说话的是伊丽莎白。她显得有些紧张,咬了咬唇瓣道。
弘昼惊喜的点头,“伊丽莎白公主请说。”
有些话其实不用说,但是身为公主都有一个想法。虽然她们和大清的公主不同,然而所有人的第一继承人都不会是公主。而这个念头,从方才她们被众人忽略的言语中越发清晰。
那就像是一把刀子,清晰的戳中了她的胸口,并告知这个事情。
伊丽莎白并没有想要弘昼说的皇位,可是两者之间长久的差别就像鱼刺卡在喉咙里。原来是无关紧要的,却也如弘昼所言,彼得沙皇的后嗣太少,很有可能被人趁虚而入。
等到那个时候,她们何去何从
明明不考虑她们继位的可能性,可一旦失败之后,她们反而要承担这里面的风险。
凭什么
又为什么
弘昼对她微微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伊丽莎白胸口有骨气存着,她侧头看了看安娜,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写满了忧色,又有隐隐的惊喜。伊丽莎白无端的被鼓舞,“因为她们没有人教导过,不认识字,不知道国家大事,一辈子的世界就只有很小很小的房间。”
此外,都是别人的。
弘昼还算满意,“是啊,我听闻前几年有一位状元,据说出自书香门第,除他之外几代中竟然还有两位状元四位进士朝中大臣还为此称赞,玛法更是提笔赞她家中父母言传身教”
莫名其妙被拉下水骂了一句,康熙不由摸鼻子,“却有此事。”
只因那家中男女都是书香门第,几代夫人都是有学识之人,故而几人几次被叫到御前的时候,他们都会自己的母亲格外仰慕和夸赞。这一家子的品德高尚,又颇有才情,在康熙这里也是挂了名头的。
说不准场上的人出去半天,对方就知道自己被弘昼举列子来骂人了。
“所以啊,既然把女子束缚为半字不识之人,又怎么能嫌弃人家斤斤计较呢”弘昼呵笑一声,看着方才出口的人道,“我还没嫌弃你有脚臭呢”
那人连忙缩了脚丫子,不敢吭声。
看有人动容,有人皱眉,弘昼破罐子破摔,半真半假的笑了一句,“再说了,人家女子好歹能分清是不是亲生的,这点可比咱们强多了”
“弘昼”
“五爷”
这话过于荒诞,康熙闻听都是侧目叫了他一生,弘昼耸了耸肩,“本来就是,儿子女儿都是自己的血脉,为何要分这么清楚”
“五爷此言差矣女子总是要出嫁的”
“你们是担心这个”弘昼闻言哈哈大笑,“那还不容易让你女儿招赘不就行了”
“五爷此话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