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顺着地图来到了红点附近。
一个小山村。
陆秋花她们已经出了河洞, 而且似乎暂时在这里停了下来。
这个山里的小山村, 房屋总共也就十几处,也基本上都是空着的, 但还是有人,虽然只有一两家。
听那庙祝阿婆说,住在这里的正是陆西宁的外婆和母亲, 还有在云平镇已经没有了容身之所的护士陆小芝和老师陆春梅, 当然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当初知道那件事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自然容不得她们再在这镇子里住下去。
她们确实也生了病,其实镇子上的每个人都生了病,只是她们的要格外严重一些, 可能因为小东西就是一个小奶娃, 所以那个时候也只是大人出现症状,也还不知道吃人就可以了, 所以有些人死了,有些人变成了虫子。
而且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镇子, 离开这个地方就会死。
至于一起劝退陆秋花的副校长, 其实早在九年前, 发生怪事的时候,就死了,没承受得住第一波。
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混乱灾难之下,这个镇子不仅没有消失, 还依旧存在着,甚至还变本加厉,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吃人的小镇,还滋生出无数的副产业,比如之前的那几个人贩子一样,把身为同胞的人卖进这里当做食物,然后换取那有着神奇功效的虫子。
如同一个罪恶的发源地,随着各种欲望越加壮大生长起来。
虽说这小山村住的有人,但也只是四人而已。
而那几个小红点目前所在的位置,似乎就刚好在那四人居住的地方。
不知为何,越靠近那几个红点,她就越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莫颜觉得有些危险,而且白天虫子都不出来,少了一个助力,便准备找一个地方先藏起来,晚上再出来袭击。
破庙肯定是不能回去了,陆秋花肯定会找去那里。
好在山头那么大,找个藏身的地方也算容易,吃的东西她也还有点,又能从地图上看到敌方的行踪,先躲她个一个白天完全没有问题。
而且离开前,莫颜也有提过让那阿婆先离开一下。
阿婆没说什么,但点头应下了。
所以倒也不怕这位无辜阿婆受到波及。
便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停了下来。
怀里的小东西一路上都很乖,也没有哭闹,只是抓着莫颜丢给她的一颗巧克力的含着舔着,四只小手虽然有些怪异,但一起捧着巧克力的样子,也有那么一两分萌点。
莫颜耐心的等待着,并时时的观察着地图上红点的动静。
另一边,摘下口罩和墨镜的陆秋花看着她曾经十分尊敬的老师,还有对方脸上同样的烂痕,呵呵的笑了笑,她眼眶通红,情绪似有些不稳,但表情却仍然平静,她搬了一根凳子坐下,与对方面对面,情绪也极度冷静并且冷漠的道“春梅老师,您满意了吗”
女人的声音就如同腊月里的寒冰,没有一丝感情与温度。
陆春梅摸了摸脸上的烂痕,空洞的问“满意什么”
“当初的那件事。”
陆春梅愣愣的抬起头。
陆秋花看着地上的尸体,还有流淌了一地,甚至流到了门缝外面的红色液体,用丝巾轻轻的擦着手里的墨镜,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可怕的冷漠,道“当初,体检时我发现我怀孕了,我原本都计划好了,生下来再处理掉,就当她从来没有存在过,她是我生下来的,我为什么不能处理,您为什么偏偏要来横插一脚,从陆小芝的手里拿过那张证明,来威胁我”
“是你做错了,就该负起责任。”
“是我的错吗真的是我做错了吗”陆秋花微微的扬起下巴,环望着四周,嘴唇开开合合的蠕动着,“在云平镇这么一个肮脏的地方,我这一点小事,算得了什么,每一年,每一个地方,像我当初这般年纪的,打掉孩子的,又岂止我一个,我只是把它生下来之后,再处理了而已,这也算做错了吗”
陆春梅没有说话,眼神空洞茫然,一张烂脸在屋顶破烂的瓦片漏进来的光源的照射下,显得尤其的可恐。
陆秋花“你看啊,我给你数数就我们学校外面那条街的,陆大伟喝醉酒打死自己的老婆,学校有三分之一的学生都在帮大人卖一些东西,老师你不会不知道吧,晚上天天有人打架,打得头破血流,还有花街,那条我从小长大的花街,每天迎来客往我做的这件事真的算得了什么吗我为什么会怀孕啊,因为没有人教我这些,因为从小管我们的不是妈妈,是堂姐,因为我从小就看到这些,我常常能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床上呵,我是看着这些长大的,怀孕了我也很害怕,可是没有人来帮我,你告诉过我母亲吧,她有来帮我吗”
陆秋花往前倾着身子,认真的问,然后又扑哧笑出声来,自问自答的笑道,眼角笑出泪花“她怎么可能帮我,连她当初也是这样生下我们的,她怎么会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所以是我做错了吗”
“我必须要离开,我无法忍受这个地方,一天也忍受不了,我每晚都能听到那些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每天都要被那些已经看我长大的客人动手动脚,我看到我的堂姐本来都要离开这里了,却被人下药,然后永远也无法离开,我做错了吗”她眼眶通红,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陆春梅道“不,我没有”
说完这句话,陆秋花的情绪突然暴起,猛地站起身来,激烈的喊道“我没有做错,我没有我只是想要走出去而已,你凭什么逼我这里的这么多恶人,这么多坏人你不管他们骗人买人、卖人、又赌又毒,你为什么都不管,你怎么不去举报你来管我,好一副大义凛然,对,你怎么敢管他们,所以只能管我你说那是错的,所以让我们好好学习,离开这里,所以我做错了吗”女人崩溃的嘶吼,“要让你们那么逼我”
陆春梅依旧没有说话,就如同一个木偶人一样,看着像失了魂一样蹲在地上的陆秋花,依旧笑着喃喃的问道“我做错了吗我没有,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