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霄子凝目, 疑惑地看了盛月姬一会儿。
盛月姬让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太霄子的眼睛虽然是好看的桃花眼,但里面的神色却总是清寒得如深渊。
“你看什么”盛月姬退了一步问。
太霄子站起来, 执着拂尘放在臂湾间,“如此, 贫道明白昨日为何有人会颂唱道德经, 而且还改了字。”
“什么意思”盛月姬问, 那首曲子辞花当日在花乐事上就唱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妥。
太霄子又看了盛月姬一眼, 解释道“她以道德经改字之曲为饵,诱贫道去对面,不入听白楼,是个很聪明的人,你未想到么”
盛月姬当即骂道“好深的心计”
太霄子“”
这,并不难想明白吧
“她肆意篡改道家之书, 难道你也无动于衷”盛月姬又问。
“一首曲子而已, 无伤大雅。”太霄子却道。
“你”盛月姬气极, 她冷笑道“太霄子,难不成你也觉得我是在胡搅蛮缠温阮她处处设局于我, 莫非你们就看不明白”
太霄子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个“处处设局”是指什么,但他清楚,能将盛月姬这种看淡流言的人逼得如此失态,嫉恨满面,温阮定是将她气得不轻。
不知太霄子思忖了些什么, 他只说“贫道会下山,但不会帮你杀她。”
“为什么”
太霄子没有回答盛月姬的话,因为在太霄子看来,风头之争,还没有严重到要取人性命,盛月姬越是急怒攻心,越是错漏百出,难怪昨日她听白楼中,宾客稀疏。
“先下山吧。”太霄子最后只道。
他需要一个借口下山,查找太子下落,盛月姬是他目前最好的理由。
太霄子下山的时候,正是仕院里午休的时间,温阮跟于悦坐在一处,聊着于悦鬓间的一只发簪。
“这个倒是特别,谁帮你挑的”温阮笑问。
“昨日你二哥说我手幅举得好,帮辞花公子喊口号辛苦了,就送了我这个当谢礼,好看吧”于悦扶了扶发簪。
“嗯,好看,很衬你。”温阮笑道。
身后的吕泽瑾闻言抬头瞧了瞧,抿了下唇,拿书戳了戳于悦后背“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吗”
“要你管”于悦白了他一眼,继续跟温阮说说笑笑。
吕泽瑾怔了下,是哦,她喜欢什么关自己屁事。
下学后,吕泽瑾笔直地回了家,没有像以前那样,要么是去听白楼,要么是在外面喝酒,他回来得这么早,家里的大人都有些诧异。
来了他晋亲王的院子,吕泽瑾规矩地行了个礼“爹。”
“又没钱花了”晋亲王年过四旬,身体康健,不客气地哼声道。
“不是,我想跟你个商量个事儿。”
“想娶盛月姬进门,除非你老子我死了”
“不是”
“那是什么又想搬出去住,我打断你一双腿”
“爹”
“叫爷爷都不行”
“我想跟于悦把婚约解除了。”
晋亲王回过身来,看着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破口大骂道“把婚约解除了好叫你天天去逛花楼,是吧”
“爹。”吕泽瑾叹气,也不怪他爹对他这般态度,实在以前他把他爹气得不轻。他好声好气地说道“爹,我跟于悦都不喜欢这门亲事,而且她跟温家二公子感情挺好的,我不想坏人家姑娘的姻缘。”
“所以呢”晋亲王问。
吕泽瑾坐在他爹对面的椅子上,诚恳地说道,“你只要把这桩婚事解了,我答应您,我再也不去听白楼,不去找盛月姬,什么姬我都不找了,我好好读书,考个功名,我给您长脸,您看行吗”
晋亲王对他儿子的信任值为负,听得吕泽瑾这般诚恳的话,依旧有几分不信。
摸了摸胡子,他问“你是不是又在糊弄我”
吕泽瑾抹了一把脸,再度解释“没有,我说真的,昨日京中守备闯不辞夜后台的事儿,您肯定知道了,那也就应该知道,我昨日也在那儿。昨天听白楼仙吟宴,我都没去找盛月姬,您觉得我以后还会去吗”
“爹,我知道我以前混蛋,不像个人样,给你给家里都添了不少麻烦,但你总得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看于悦我看她挺喜欢温二公子的,我不想拖累她。”
晋亲王静静地瞅了吕泽瑾好一会儿,像是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但知子莫若父,吕泽瑾一根肠子通到底,玩不来那些拐弯抹角的套路,晋亲王也知道。
他沉叹了一声气,说“很久以前你就跟我过此事,那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
“你说想都别想。”吕泽瑾笑,“但今时不同往日嘛。”
“读了几天书还会拽词儿了。”晋亲王笑道,“现在我还是这句话,想都别想。”
“为什么呀”
“你们这桩婚事,是陛下指的,陛下不开口解除婚约,我跟右相再怎么想法子都没辙,你以为右相想要你这个么女婿啊,成日里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我有闺女我也不愿意我家的姑娘嫁你这么个败类。”
“爹”
“行了,此事不是我与右相能决定的。”
“我不明白,陛下他是闲得慌么,还操心起臣子家事了”
“大胆”
“行,我不说陛下了,但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啊。”
“你不明白是对的,你要是都能想明白,这京中遍地都是股肱之臣,良将谋士了。”
“有您这么说您自个儿子的吗”
“你是个什么货色我这当爹的还不清楚啊”
吕泽瑾长久地沉默,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晋亲王见了,总归是有些不忍,放软了声音说“你也别急,这婚事要解,也不是不行,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