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都过了, 裴三郎忙着开始张罗过冬。
各屋的壁炉要造起来,储存瓜果蔬菜的菜窖也要造,厨房旁边要加盖间暖房用来种蘑菇发豆芽, 他还通过太内司匠作坊的霍司掌弄到了泡澡的大浴桶,以及各种型号的木水桶。
木桶对刨制板材、箍桶等工艺的要求都比较高,做不好就是哗啦啦地漏水, 因此目前来说还是属于高难度技术活, 只有皇室工匠才掌握到的技术。贵族家都不怎么用木桶,是因为桶用一段时间过后,随着木头里的水分蒸发, 桶缩水,衔接处有裂缝,漏水,需要重新箍桶。
贵族们怕着凉,冬天不洗澡, 夏天洗澡有陶盆、铜盆、陶桶等打水的, 对木桶的需求属于可有可无。
他对木桶有需求呀。于是找到霍司掌,告诉他,“我在皇宫里用过大浴桶,我发现洗完澡以后都是宫女们用盆舀水, 再用毛帕吸底部的水, 不仅费事, 木桶还不容易清洗干净。”
霍司掌问“依你之见, 如何是好”
裴三郎说“你帮我找桶匠做桶, 把他叫来,我亲口告诉他。”
木桶是贵族平民家都能用的东西,并不违制,霍司掌很是痛快地答应了。
桶匠来的时候,还让人抬着一个新造的没加任何装饰的桶。
裴三郎早准备好铜铸的钻孔器,当即让人在桶的桶壁底桶开孔,再加上一根提前铸好的铜管。他告诉桶匠,排水管可以延伸到屋外,以免排出来的水把桶泡烂,或者是在流到寝宫里。他又把在排水管下面接排水沟的法子安利给桶匠。
桶匠问裴三郎“堵孔用何物”
裴三郎拿出提早准备好的塞子。木头塞的圆柱形木塞,外面裹了块毛帕,直接就堵在了孔洞上。
这个时代没有密封胶和防水胶之类的东西,但是有树脂。松香这东西还是相当好获取的,这边有很多松树,后院木匠那囤积的木材上就还有很多没抠下来的松脂。他把松脂加热熬化,浇上去,搞定。
至于耐不耐用,暂时不考虑。如果接排水管不行,大不了把浴桶架高,直接在下面挖排水沟也行。
他还让桶匠在里面加个按照人体曲线做的躺椅,这样可以躺着泡澡。浴桶还要有配套的小桌子。
桶匠不解,问“要小桌子做什么”
裴三郎说“浴桶边摆个小桌子放吃食,伸手可取。夏天,如果天热,可以泡着凉水洗吃冰食。”
桶匠“”没见过比皇室天家还更会享受的。
他满脸佩服地朝裴三郎拱手你厉害,给你造桶
镇国夫人发现自家小儿子真不是一般能折腾。
她被暂时请出主屋,睡到了厢房。
主屋被她儿子让人凿墙掏出个大洞,加了个壁炉和烟囱。壁炉造完后,又在距离她的卧榻不远处靠墙的地方,挖水沟,说是要建浴室和厕室,不想她在寒冬腊月天跨过院子去入厕。
厕室建在起居室,得臭成什么样
小儿子再三保证,不臭。
行,估且看看。
裴三郎是真受不了他娘从入冬到开春都不洗澡,趁着修壁炉的时候顺便就给他娘把洗手间安排上了。
他在他娘的卧室一角,用屏风做隔断,造了个半开放式洗手间。
没有二楼,没有楼下邻居,只需要考虑排水,不需要考虑渗水问题,因此,直接挖个沟,在墙角下掏个洞,埋陶管排水出去,再在屋后挖个化粪池。
考虑到防臭的问题,化粪池挖得稍远些,上面盖石板封上。
至于室内,陶管做了个防臭的沉水管设计,两个排水口,一个是接浴桶的,一个是接马桶的。
镇国夫人人到中年,虽然她不多,可裴三郎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年轻时肯定也是上过战场的,指不定身上有点什么伤痛后遗症,所以决定把坐式马桶造出来。他烧不出结实耐用的陶瓷马桶,陶制的不结实,于是座椅用的是木头的,再在下面接了个陶制马桶。
浴室没地砖,于是用木头架高十厘米铺上木地板。刨子把木地板刨得非常光滑,又再用石头打磨过一遍,确定木头表面没有毛刺后,再涂抹一层熬化的松脂做短简的木材防水处理。
排水沟是密封的,又有防臭沉水,马桶有盖,也不用担心臭。屋子里还有一个大桶,作为装水冲马桶用,反正就他娘一个人,仆人每天打水都够用了。
硬装弄好了,浴桶、洗手盆架、铜盆、毛巾架、浴袍、睡衣、洗澡的拖鞋和冬天的羊毛拖鞋,一套备齐。昂贵的发油也给她娘备上一份,如今要跟贵族们打交道,香香的总是更受欢迎的。没有香皂,搓澡巾却是不难弄的。
他的屋子、他娘的屋子,从改造洗手间到造化粪池,全套安排下来做完,已经飘起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镇国夫嘛,两个月没洗澡了,身上已经有味了。
于是,裴三郎在造好后,迫不及待地请他老娘迁进改造好的主屋。屋子里已经烧起壁炉,因为有烟囱排烟,可以烧那种耐烧的大木柴,有明火,温度比炭高,屋子里暖融融的。
女奴们用四个轮子的小平板小拖车运来热水,直接送进浴室倒进浴桶里。
这些东西怎么用,裴三郎也早就告知了侍女们,等一切准备好,便请他娘沐浴。
之后他便去了客堂,见等待他的豪商。
秋收完了后,各地豪商陆续进京,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运来的货物。
铜钱精不仅有钱,还有本事,连糙米都能变成细粮,豪商们来到后,也想碰碰运气,特别是运来稀奇物什的更是排着队等着他见。
最出名的一桩就是有一个从大南边来的一个豪商,运来一车名为甘柘的植物,说是甘甜可口,可以嚼着吃。
三公子当场削了根,嚼食几口之后,说“此物,无论你有多少皆可运来京城。我全要。”以一文一斤的价格,全部买下了。
一文一斤一斗细粮十三斤,才五文钱